意大利莫拉蒂家族豪宅书房。马西莫·莫拉蒂正在和一个与他面容极为相似的男人急切交谈。
马西莫·莫拉蒂略带点讨好地说：“大哥，现在国米已经离意甲冠军非常近了，只需要一点点投资补强后防，我们就能让它回到爸爸那个时代……”
詹马克·莫拉蒂，莫拉蒂家族核心产业萨拉斯石油集团的掌门人，马西莫·莫拉蒂用来养国米的钱就是他赚的。
坐在扶手椅里的詹马克叹气：“马西莫，集团现在正在上市的关键时刻，我们不能花出太多现金。”他向后捋捋自己已经花白的长发，“况且贝卢斯科尼又在寻求连任，AC米兰的成绩能拉抬他的选情。据我所知加利亚尼已经有大动作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也没必要因此得罪他！”
马西莫·莫拉蒂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詹马克·莫拉蒂挥挥手：“你还记得爸爸怎么告诉我们的吗？”
“……不要抛头露面，不要争锋斗气。”
“马西莫，我希望你能再思考一下这段话。”詹马克·莫拉蒂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示意他没什么事可以离开了。
马西莫·莫拉蒂下楼的时候遇到了他的大侄子，也就是詹马克的长子纳塔利诺·莫拉蒂，纳塔利诺问叔叔这次来又想要多少钱？
马西莫刚想给他解说一下国米的争冠形势，被侄子脸上的冷笑刺到，垂头丧气的走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助理表情紧张的说要向他汇报两件事。
马西莫·莫拉蒂说：“看你的表情不是什么好事……说吧。”助理咳嗽一声，又低又快的给老板报告坏消息。
第一件，之前看中的主教练候选人曼奇尼拒绝了球队的报价，提出工资上涨百分之三十和拥有决定引援的权力这两个新条件，如果不能全部满足的话他是不可能来的，还不如留在拉齐奥。
“钱可以给他，买人的话再研究吧。第二件呢？”
助理偷偷窥了莫拉蒂一眼，看到老头的脸色已经有点发白了，然而又不能不说，于是一咬牙一闭眼：“北看台的人又去基地外面游行了。”
莫拉蒂沉默。助理支支吾吾：“他们说……”
“我知道了。”莫拉蒂摘下眼镜闭眼低头，两手拄在办公桌上。助理见状没有说出后半句“让您辞职”，行了个礼匆匆退出办公室。
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压在他身上。大哥和侄子嫌弃他只知道花钱，他的大手笔除了买回一堆球星看着辉煌之外没带来任何收益。可是球迷，他付出了这么多心血的国际米兰俱乐部，这里的球迷怎么会也讨厌他呢？
回想起上次去梅阿查球场看球时球迷打出的巨大标语“MORATTI SPARISCI”（意大利语的莫拉蒂滚蛋），这个为国米呕心沥血的老者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旁边的固定电话忽然响了。
“咳。列昂，你找我……有什么事？”莫拉蒂勉强清清嗓子，尽量平静地说。列奥德罗·比安奇，国际米兰和莫拉蒂的私人律师。
“马西莫，好消息啊！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比安奇的语气非常激动。
“什么好消息？”莫拉蒂苦笑，他最近听到的坏消息太多，好消息还是第一个。
“菲尔·内维尔，曼联那个菲尔·内维尔，只要五百万就可以买过来！”比安奇兴奋地说。
“什么！”莫拉蒂猛地站起来，刚想高兴，突然想到自己这几年在转会市场上吃了太多的亏受了太多的气，还是冷静下来问：“列昂，这是真的吗？菲尔·内维尔为什么会卖给我们……还这么便宜？”
“哈哈，这是安杰罗和他的——朋友做的啊，马西莫，你现在就到我的律所来吧，让安杰罗当面给你介绍！”比安奇乐呵呵的说。
“安杰罗回米兰了？怎么没有直接来见我呢？”莫拉蒂擦擦眼角的泪水，刚走到门口忽然意识到没戴眼镜，又折回来取了眼镜，让助理开车前往比安奇的律所。
米兰第一区的蒙特阿波利街是米兰市内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比安奇的律师事务所和格雷科家的诊所都设在这里。
格雷科和孟箴在比安奇的办公室里坐着喝最好的玛奇朵咖啡，比安奇笑容满面踱着步，等候马西莫·莫拉蒂的到来。
孟箴请比安奇看了小弗格森给她的那份合同，在格雷科焦急的眼神里，比安奇摸摸自己的胡子：“单就这些文件来看，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事实上它还对孟女士很有利。”
“比安奇叔叔，那英国的法律呢？和意大利的有没有不一样？”格雷科替孟箴问。
“在欧盟的框架下法律体制都是相同的。”比安奇回答，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拘谨坐在格雷科身边的孟箴。她不会意大利语，所以交流需要格雷科从中转达。
“孟女士这么年轻就在经纪人行业崭露头角，实属难得。”格雷科把比安奇的话翻译给孟箴，孟箴笑笑。
格雷科一心想帮孟箴多白嫖一点比安奇的劳动力：“孟，合同没什么问题，你现在就联系杰森·弗格森吧，比安奇叔叔在这里也更安全。”
此时英国是傍晚时分，杰森·弗格森在和父母吃晚餐，圣诞节临近弗格森爵士拿出珍藏已久的柏图斯红酒，给自己的儿子倒了小小半杯。
“你怎么还找了意大利律师，能看懂英文吗？好吧好吧，国际米兰的大律师，失敬啊。你什么时候能来签合同？”杰森·弗格森轻佻的说。
老爵爷放下酒杯看着他。
“你快点，转会窗马上就要开了，公司这边还有得忙呢。”
孟箴说：“你急什么，你能找到球员？……抱歉抱歉，爵士，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格雷科憋笑。
“您要和国米做交易？”听到弗格森爵士的话孟箴讶然。格雷科也诧异地睁大眼睛。
马西莫·莫拉蒂终于到了，在他看到这么年轻的孟箴信誓旦旦说要促成曼联和国米在菲尔·内维尔转会上的事宜的时候，脸上的惊奇之色几乎收不住了。
比安奇说：“马西莫，这位孟女士是小弗格森的合伙人，也算是老弗格森的半个经纪人了，她居中很是可信！”
格雷科也在一旁帮腔。莫拉蒂见状失笑，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格雷科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同样拥有对足球的热爱，所以在马西莫·莫拉蒂眼中倒比他的亲侄子更亲近一些。
安杰罗带女朋友回来了啊？老格雷科夫妇有没有见过？这么年轻的东方女孩，怎么认识的？
格雷科手忙脚乱的回答问题。好在莫拉蒂知道孟箴不会意大利语后转成了英文，孟箴还能在旁边搭话。
不然的话格雷科就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不，不是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孟箴笑着帮他解围：“莫拉蒂先生，我是到英国留学的，毕业以后就开始从事经纪人这一行，所以认识了安杰罗。”
莫拉蒂年过半百，儿孙满堂，所以对于年轻人之间的这些你来我往看得很是透彻。他转过话题问孟箴：“孩子，对于菲尔·内维尔的转会你能再说说吗？”
“咳。”回到专业问题，孟箴就感觉轻松了起来，脸上的热感也在消退，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格雷科和她换了个位置挡住正午米兰直晒的阳光的缘故。
“莫拉蒂先生，小内维尔虽然也是曼联92班的重要成员，但他始终没能像他哥哥那样成为最顶级的后卫。”她先给莫拉蒂打预防针。
老头也理解，五百万镑买进一个成名球星，26岁黄金年龄的即战力，如果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指望就是脑子进水了。
实际上原来的时空里弗格森爵士选择五百万镑就把小内维尔卖给埃弗顿，一方面是因为小内维尔一直挤不进曼联的主力阵容，老爵爷不愿看着球员枯坐板凳，所以送去中游球队当主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时任的埃弗顿主教练莫耶斯是弗爵爷的苏格兰小徒弟，弗爵爷愿意提携和照拂他。
而这个时空里，孟箴一说出“国米的律师在看合同”之后，老爵爷就意识到这也是一个帮儿子和他的公司拓宽道路的机会。
菲尔·内维尔前几天和他谈过不知道还要不要在曼联坚持，长期进不了主力，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也没什么机会这件事弄得小内维尔心烦意乱。而国米，意甲豪门但后场空虚，又是出了名的人傻钱多球队，在个人待遇上不会亏待球员——莫拉蒂已经许诺会给小内维尔在曼联的薪水基础上涨百分之五十，对标到他哥哥加里·内维尔。
这件事里所有人都有收益，国米获得了一位后场多面手，曼联减轻了负担，菲尔·内维尔本人升职加薪，孟箴和小弗格森的公司也收获了国米的友谊，莫拉蒂说引进球员时会优先考虑 Elite Sport 公司的。
不过一件事情必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获利，如果看起来局里各方都赚了，那么一定是有意想不到的局外人在吃亏。
现在谁在吃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