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周等芦耳朵微动,抬起眼皮缓慢的将人扫视了一遍,秦桢还是那副德行,神色平淡的好似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宫羽装的怪像那么回事,但是那毫不意外的眼神彰显着她知道的内幕。
联想到前些日子宫羽莫名其妙的问题,周等芦的思路好像一下子就打开了。
她还真是豁得出去。
但是周可慕这小子怎么发现的?
周等芦眼睛看向那面无表情的周可慕,眼皮有些控制不住的抽了一下,他学秦桢的模样学的倒是熟练。
周可慕也是猜的,他总是觉得之前的殿下和现在的殿下不一样。
“成婚那日,洞房的是殿下本人吗?”他装作不知的问,但周等芦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不是没来吗?又骗我!
宫羽气的站起身,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又坐回秦桢身边,她刚要控诉,秦桢就捂住了她的嘴,“我只是恰巧回了盛都。”
周等芦在一旁似笑非笑,她也算明白了。
真是一盘有意思的棋局,权利纵横交错的中心竟然有人一走了之,还把一群人骗的团团转,都以为三皇女是不通文墨的草包纨绔。
说来也是,怎么会有人说变就变,眼神举止行为习惯都变成了另一个样,还是有个替身的解释合理些。
宫羽乜了周等芦一眼,自己还是习惯她那副死人脸,结果这人总是动不动就笑,反而是秦桢,脸色变得越来越臭。
“你俩洞房了?”
周等芦问的没有缘由,秦桢瞥她,她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你管阿桢做什么?”宫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呛她的理由,可不舍得放过去。
“阿桢下次洞房还得请你来观摩吗?”
“不然呢?请你吗?”
周等芦也是毫不客气,她真是格外喜欢同宫羽斗嘴。
周可慕透过她们的声音去看秦桢。
她平直到眉眼看起来有些疲倦,或许她也已经习惯了表姐她们的这种状态,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裴公子是因为那位姑娘才与殿下和离的?”
“或许。”秦桢表现得并不在意。
这下换成了周可慕沉默,他参不透也看不懂,但他知道秦桢是真的不在意。
于是抬起头看向秦桢的目光里也夹杂了其他东西。
秦桢看到他的眼神忽的就笑了,怎么,他在关心她?
收起那副闲适的神情,秦桢离宫羽远了一点,又把左腿搭在右腿上,神情平淡的就像周可慕往常审讯犯人那般,带着一股渗人劲儿,“卫蘅知道我要与裴玠和离的事情,方鹤眠什么也不知道。”
那卫蘅和方鹤眠都不知道殿下有替身的事情?周可慕脸上挤出来一个笑,他感觉出来了殿下对自己的信任。
或许在殿下眼里自己是个聪明人,殿下对方鹤眠倒是偏宠的厉害,毕竟傻人有傻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还能照样恢复宠爱。
也不错,只是不知道裴玠什么时候才和离。
周等芦的眼神一直注意着周可慕的情况,她这个表弟有时候真偏执的可以,索性他对秦桢没什么感情,这样分开的也利落。
其实周等芦也摸不清周可慕的心思,不知道他整日与秦桢送东西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反正他这个表弟自小就不做无用功。
在脑海里构想了一番秦桢与周可慕在一起的场景,若秦桢将来荣登大宝,她这个表弟够呛有容人的度量,若是当个闲散王爵,她这个表弟倒也有那独宠的本事。
只是两人不合适,用宫羽的话来说,就是这种柔软的布堵不住秦桢那种崎岖的窟窿,秦桢后院里没有一个人能填补她。
方鹤眠或许有那个本事,傻了点但是全然无害。
只不过两人同床异梦,秦桢也没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
想到这里,周等芦面上也忍不住带个笑,把宫羽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宫羽直觉周等芦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前阵子她就这么笑,结果盛都死了一堆人。
盛都又要出事了?
宫羽非常信任周等芦一心扑在公事的能力,她与秦桢皆是一心二用的狠人,不对,秦桢没她狠,这人简直修炼到巅峰了,无情无欲的。
“你们大理寺又有什么任务了?”宫羽压低声音问她,要是真有自己就早点准备着,前些日子捉拿了几个贪官,去花楼花费的钱财直线上升。
伸手打了她脑袋一下,这人真是蠢的没边,也不知道宫尚书精明了一辈子,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蠢蛋,还好没入仕,不然宫尚书明日就得上书乞骸骨。
*
宫羽周等芦那日走了之后,没过几天又被秦桢喊回去了。
两个人看着一堆瞎眼男子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秦桢从哪里弄出来这么多瞎眼的男子,排在一起让人问话。
问完就让宫羽和周等芦分析那些男子做出来的反应。
周等芦倒是有很多审问犯人的经验,也知道犯人说谎时的细微表情,但是对男子这种物种不甚了解。
宫羽与她恰恰相反,她倒是非常了解男子,男子那里不高兴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倒也没沦落到翻来覆去猜男子心思的地步。
“阿桢,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惹姐夫生气了。”
宫羽趁着周等芦向前观察人反应时,快速后退一步,凑到秦桢身边耳语,也就只有这种猜测能解释秦桢的行为了。
“你那里来的姐夫?”秦桢微微侧头,不想她靠太近。
啧,宫羽对秦桢的嘴硬早已习惯,又凑近了一点,语气很是肯定,“你是把我那外地的姐夫接回来了吧。”
秦桢缓缓转头,侧目看她,她倒是神气的很,浑身散发着一种掌握全局的自信。
而宫羽看秦桢不应答,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同时心里也有些害怕,她这姐夫不会是个瞎子吧......
她这样害怕的也这样问了,秦桢瞥了她一眼,又将眼光落回了远处的周等芦。
久到宫羽都在怀疑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要开口讨饶时,她慢悠悠开口,“看不见又怎么了?”
宫羽心凉了半截,感觉自己应该是幻听,但秦桢种种不对劲的行为,又无一不在论证着那人是个瞎子的真实性。
宫羽有些不能接受,甚至心如死灰。
眼神有些怜悯的看向一无所知的周等芦,宫羽心里有了安慰,还好,这事情只有自己知道,阿桢姐姐还是与自己关系亲密一些。
周等芦认认真真的根据那些人的反应记录,看完最后一个人后,她臭着脸朝着两人走来。
“你是要训练一批瞎眼探子吗?”她板着脸将自己记录的那一沓文字递给秦桢,语气说不上好,“虽然眼瞎,但其他感官倒是灵敏的。”
秦桢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有了计较,叶竹是学过盲文的,若阿隐是叶竹,必然也能读懂盲文。
这样根据神态的试探也没什么用处。
“一个人的神态会和另一个完全相似吗?”
怎么会呢?就连双生胎都不会神态完全一致,周等芦正要组织语言反驳,便看见宫羽那震惊的表情。
她很是不敢相信的看向秦桢,眼睛里全是谴责。
“你竟然找替身!”
宫羽也知道人多口杂,急匆匆的把秦桢拉回屋子里就开始谴责她,“你这样对得起谁!”
“你没有道德!”
“这样无论是姐夫,还是姐夫替身知道了真相,都会生气的!”
周等芦落后一步,合上门后就站着不动看好戏,这蠢蛋也不是全无用处,她直觉倒是敏锐的。
瞧着秦桢没有辩解的意愿,周等芦也有些怔愣,理了理衣袖向前走去,学着秦桢的神情漫不经心道,“什么替身?又什么姐夫?”
宫羽也以为周等芦要愤怒的谴责她,主动给她让了个位置,决定短暂的与周等芦在一个战线上。
“在外面遇到了喜欢的人?”周等芦面上也挂上了个笑,她怪会疼人,还知道把人养到外面。
秦桢到没有被抓包的局促,她很是平静从容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一点不在乎自己后院的那群人如何给自己戴绿帽子,周等芦仔细观察着秦桢的神色,她有些不自信。
但她对那人倒是专情。
“然后你为了你那外室,找了个替身?”
周等芦用词不如宫羽客气,她简单直接的称呼那人为外室,“你可想过,若你那外室被人发觉,可会遭遇什么?”
“我心里有数。”秦桢自然藏的好好的,只是心里还是不太确定。
觉得和她们两个说也说不出来什么东西,秦桢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两人打发走。
还是自己靠谱些。
秦桢努力回忆着叶竹学的那些盲文,这算是一个突破口,她现在几乎肯定了叶竹就是阿隐。
可是认定了又能怎么样?
叶竹的神情在自己的刻意回想下,变得越来越清晰,也逐渐与阿隐的脸颊重叠。
秦桢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她只希望阿隐不是叶竹。
若是一个人……
秦桢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呼吸都要被遏制住。
或许,还是应该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