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栖在门口守着,心里也惆怅的厉害,主子看样子真的栽了。
无聊的贴着墙根蹲下,顺手薅了一把草,这事儿是告诉圣人还是不告诉圣人?
告诉了,阿隐就得死,主子和圣人的关系又得僵。
不告诉吧,若是圣人知道了,不但自己挨揍,阿隐也得死,主子和圣人关系更完蛋。
寒栖越想越惆怅,低头一看,周边的草也被薅秃了,心塞的更厉害了。
自己嘴严不代表寒噤寒蝉嘴也严。
埋着头去找草的根部,捏着杂草的叶子抖了抖泥,又把它埋到土里。
埋完后,寒栖看着枯黄的草愣神,自己真是蠢,冬天了都,埋不埋不都是死吗?
秦桢出来后,看着寒栖蹲在地上愣神,忍不住抬脚踢了踢她。
寒栖没反应过来,顺着秦桢的力度倒在了地上,还抬着头与秦桢大眼瞪小眼。
我去,主子眼眶怎么红了?
寒栖急忙站起身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主子没哭,这边是风口,肯定是风大吹的。
秦桢见她起身,想开口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才缓缓道,“这里,多弄些影卫来。”
她的手指指着大门,寒栖点点头,她都明白。
耳边忽然响起一连串的狗叫声,寒栖抓住秦桢的手下意识就要推开门将她带到院子里,秦桢不愿意,反手握住她就朝着阿隐房屋的反方向远离。
“你在跟着小爷我,我就把你炖了吃!”卫蘅的声音远远传来,与之一同向起的是越发凶狠的狗叫。
听到熟悉声音,秦桢本就黑的脸又阴沉了两分,转身看了一眼寒栖,对着她示意一眼,要她等卫蘅靠近时在出手救他。
寒栖再次点头,将秦桢护在身后,就等着卫蘅现身。
可卫蘅还没到,阿隐却出现了,他推开门不知在张望些什么。
这下秦桢没了刚才的淡然,拂开寒栖的手就要去将阿隐带回院子。
寒栖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急忙抱住秦桢的腰,她听着声音是卫公子过来了,现在出去不就是正好被他看见。
“阿财,阿财!”
阿隐在唤狗,他听声音像是隔壁巷子的阿财,它主人是前些日子死了的赵绒,还好有邻居时常喂它些剩饭剩菜不至于四处流浪。
阿财很乖,他上街时路过那条巷子,它还会送自己一段路。
那叫阿财的狗听到阿隐唤它,也不在追着卫蘅咬,颠颠的跑到阿隐身边就去蹭他的腿,颇为谄媚的哼叫着。
秦桢瞧见这一幕也松了口气,顺从的被寒栖拉到转角处藏起来。
阿隐摸着阿财的脑袋缓缓蹲下身,抱着阿财的脖子一边安抚它一边从它的脑袋摸到尾巴,阿财则亲亲热热的舔他的脸。
卫蘅发觉狗不跟着自己了,也停下来,看着面前一人一狗亲热,一边叉腰一边喘气,“这是你养的狗?”
阿财听到卫蘅的声音,立马换个方向,还要冲着他咬,阿隐及时的伸手捂住狗的嘴,面带歉意的看向卫蘅:“不好意思啊,它应是怕生。”
阿隐不记得自己听到过这位公子的声音,便猜测他是头一次来。
站直身体,卫蘅抱着胸上下打量他,看着他恬淡的眉眼,这不是那天买糕点时遇到的瞎眼男人?
语气也不由得放柔了些,“这狗这么凶,为什么不用链子拴上?”
“幸好它遇到的是我,要是遇到别人还不得被咬死。”卫蘅语气也没有多柔和,颇为嫌弃的瞥了一眼那叫阿财的狗,那狗用舌头一个劲儿的舔这男人的手。
卫蘅忍不住恶寒,这人竟然也不嫌脏。
尽管秦桢没表现出来要出去的意愿,但寒栖死死按住自家主子,生怕自己一个看不住,主子就出去了,这卫公子可是个硬茬。
她又听见了脚步声,探头一看,是温席端着一碗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出来。
秦桢也凑过来看,看见温席,这下才真的放松了身体,有温席在阿隐就吃不了亏。
温席端的是一碗狗饭,刚才公子就在念叨是阿财的声音,阿财好哄,给一碗饭就能乖乖的。
他还老远便听到了这人的话,也就仗着公子性子好,不和他一般见识。
可他温席性子最差了,将碗放在阿财跟前,便也毫不客气的刺他:“瞧这位公子说的,阿财自是听话的,这么急的逮住一个人咬,还是咱们头一次见。”
卫蘅起先一直盯着阿财没注意他,听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人明着内涵了?
斜眼看了一眼不做声的阿隐,显然这人也以为错处在自己,忽然想起来这人和秦桢那外室关系不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由得冷哼,“真是什么主人养什么狗。”
“那公子您的主子一定不怎么的吧。”
温席反应快,卫蘅说完他就想好了要说的话。
秦桢老远听到了这一句话,也不由得笑出声,卫淼确实不是个东西。寒栖不敢笑,因为她看见卫公子的脸色已经发绿了,手也放在了腰间。
“主子,卫公子要急眼了。”寒栖急的不行,压低声音给秦桢告状。
“行了。”
秦桢如愿现身,看着已经将鞭子握在手里的卫蘅,声音很是冷淡,“还嫌不够丢人?”
阿隐听到了秦桢的声音,以为她在说自己,白着脸弯下身子就要告罪。
“明明不是我的错!”
卫蘅先阿隐一步说了话,他怒气冲冲的转身看向秦桢,便也没看见阿隐的神情动作。
阿隐听到那亲昵的口吻瞬间抬头看向秦桢,这人和东家关系不一般。
伸手拽住没反应过来的温席,怕他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这时候就要装作不认识东家,不能给东家添麻烦。
阿隐也知道自己见不得光,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早,他甚是窘迫的低下头,为刚才自己请求东家来这里过除夕而羞愧。
“那狗为什么追着你咬?”
卫蘅不甘心的垂着头,因为他不小心踢翻了阿财的饭盆......
但这不是他的错,是邓善见他坑骗自己,将自己忽悠到了另一条路,他本来就是对这里不熟悉,误打误撞的跑到了这里。
不对,卫蘅猛然抬起头,秦桢怎么在这里,虽然知道自己每次遇到秦桢就会倒霉,但也不至于每次都那么准吧!
秦桢看他那副心虚的表情,闭了闭眼,“给人道歉。”
“不用的,奴与这位公子并没有什么纠葛。”阿隐适时的开口,他怕这位公子因为自己与东家产生隔阂。
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阿隐,秦桢简直要被他那副愧怍的神情气笑了,“说给你道歉了吗?”
这狗是你养的吗就着急忙慌的把错揽到自己身上,错在你身上吗就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自责。
“你给狗道歉。”
卫蘅敏锐的察觉到秦桢脾气与往日不同,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秦桢的脸色,她的眼睛好像都在喷火,也不敢触霉头,磨蹭到阿财身边,不情不愿的对着阿财鞠了一躬,“我过几日带斤肉来给你赔礼道歉。”
见阿财忙着吃饭不搭理他,卫蘅便冲着它龇牙咧嘴了一番。
转过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磨蹭到秦桢身边,凶巴巴的,“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秦桢盯着卫蘅的眼睛,她不敢分出眼神去看阿隐,但余光里阿隐面色白的厉害。
“等我一会儿。”
叮嘱完,秦桢顺势将眼睛落向阿隐,他应该是着急出来,外面的披风都没系好。
走到他身边,秦桢克制着自己的眼神,将眼睛落在他的衣领处,躬身道,“今日是吾子有错在先,某会备上薄礼一份……”
不知是不是阿隐身边环绕的气氛太过沉默,秦桢若有所感的看向他的眼睛,要说的话忽然就卡在了嗓子里。
他面上悲伤毫不遮掩,垂着的眼睛里也有隐隐的泪水。
卫蘅没注意到二人之间的异样,只以为秦桢在斟酌着说话,这还是头一次被陈礼以外的人处理自己惹祸的事情,卫蘅感觉心里怪怪的。
只顾着自己心里的异样,完全忽略了秦桢与阿隐之间的动作,迷迷糊糊的就被走过来的秦桢带上了马车。
阿隐的泪水,在秦桢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就落了下来,他没有立场当着东家的面哭。
揪着刚才东家给系好的衣带,阿隐只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系上了。
他只想到了两人关系不一般,但没想到两人竟然是妻夫,而他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这个认知让阿隐面上火辣辣的,她们的关系也并非殿下说的那般不堪,哪位公子对东家很是乖顺。
自己就像跳梁小丑一般,拿捏着自己与东家哪一点小秘密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阿隐越想越是难受,还不如没有发现东家特别,这样好歹还能体面一些,以朋友的心态看待她。
这样遇到她的夫郎时,还能用不在意的语气夸赞她们一番,说她们是天作之合。
但现在也不晚,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东家也不会将阿隐与叶竹混为一谈。
阿隐向来很会给别人找借口,好像这样就能让心里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