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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制改革

    《所有内容纯属虚构》

    ‘瞻阳殿’内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渐渐演变成争执,似乎都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上崇帝建国之时,便已将连坐之罪从刑律中移除,‘三代无罪律法’,岂不是又回到了连坐之意吗?”京尹-程亢(男)说道。

    “程京尹此言差矣,连坐之罪是一人犯罪,九族以内皆有可能被牵连,此罪之下任何人皆可适用,但是‘三代无罪律法’,仅仅只是针对科考学员,笔考和面考皆通过的,需要审查其家族人员背景,如若族中直系三代之内有亲人曾违反刑律,将不得入制为官,此举乃确保为官者身正廉明。”太尉暂并兼内侍大臣-柯御京(女)虽是花甲之年,但仍是中气十足,语气铿锵有力。

    “上崇帝因觉有才之人,不能被旁的细枝末节之事所埋没,更不能因为族中亲人犯事而连坐,生生把人才扼杀,上崇帝摒弃偏见广纳贤能,其中不乏有曾经叛变者的后代,文国才能有如此盛世。”太常-明城望(男)眼神还有一丝丝飘向坐于大殿主位上的天子,似乎暗暗地拿开祖皇帝来压,意有比较。

    “太常大人,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上崇帝建国立制,广纳贤能摒弃偏见接受前朝叛变者之后,是因为他们的才能吗?战乱之后,建国之初,百废待兴,但是战争使人口锐减,缺少人口,士农工商皆难以运作,以当时的情形,除了增加国民,休养生息,别无他法,先帝的做法除了胸襟广阔之外更多的是不得已。但是,时过境迁,当时适用的如今不一定适用,如果事事跟随旧制,那又为何需要年年完善大文律法,就是因为律法要适应时世,不适合了,就应该要变通,而不是要时世去适应律法。”平遥王-宁庚,把宽袍袖边轻挽手中,悠然儒雅,却又正气凛然,款款反驳道。

    “律法是应该适应时世,但律法都不外乎于人情,刑律中不乏为势所迫,自卫反抗,为亲犯险,难道这些犯人就是十恶不赦吗,他们所做的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或其亲人的,但是触犯刑律也是事实,他们也甘愿伏法了,其后人是无辜的,也许还有能力报效朝廷,如若因为’三代无罪律法‘而把他们拒之门外,属实是不人道的做法。”廷尉-江左忠(男)辩解。

    “既然律法不外乎人情,那就是按例外处理,个例非普遍。那本官也给江廷尉举个例子,犯刑律者绝大部分是主观意志去犯法,其犯罪所得利益去哪了呢?莫不是其一人吞了,宗族谏律法在前,只要罪犯犯罪之前没有被驱逐出族,罪犯所得利益理应已惠及其后人或直系三代,其后人废物便无事,倘若其后人满腹经纶,心怀愤恨,一举通过科考入制为官,甚至位极人臣,难保其不会为亲人翻案,甚至祸连案件所有人包括办案官员。私心人皆有之,但是律法的目的是让行为人的私心能够不偏离。”柯御京答道。

    “律法的审判,理应评论的是罪犯的行迹,其行迹确实违法也伏法了,而不是评论其后代或直系三代的心迹,律法不能也不应该预设其后代有犯法的想法更不能就此承担后果。”明城望说道。

    “太常莫要把事情看得过于严重了,其一,入制为官者占国民人口不到十万分之一;其二,律法分为刑律和民律,刑律占二,民律占八;其三,士农工商,皆可活。综上所述,莫不是只看到犯了刑律只有科考入仕才能活这一条路了,倘若真是这样,要说不是有所图谋也难以让人信服啊,太常大人觉得呢。”少府卿-荆目参(女)不禁出声。

    “少府卿所言乃诡辩。”

    “这是用事实说话,为官者理应为百姓谋福祉,为陛下分忧,而不是为一己私欲,为官者其身不正,就算伏法了,万一其后人科考,后人可是直接就‘名正言顺’地继承其在官场时的人脉和资源,如此一来和结党营私就没什么不同了。”

    “反对‘三代无罪律法’,莫不是站在了施害者一方了,可曾想过受害者一方的余生及亲人,能犯刑律之人,虽不至于十恶不赦,但也算人性泯灭!“

    “... ...”

    “... ...”

    不同意见的双方争执得越演越烈,有窃窃私语讨论的,有高谈阔论争执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空旷肃穆的‘瞻阳殿’此刻犹如闹市上的菜场。

    殿上主位的一国天子-宁稹,面色平和,陷入沉思带着耐人寻味的神色,右手的食指做着点扣的细微动作,看着下方众大臣在热烈讨论。

    宁稹站了起来,整个殿内立刻鸦雀无声,大臣们全都面向宁稹鞠身拱手作揖。

    “众卿应该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诺,臣等先行告退。”

    第二天,陛下在御花园的腾云阁设宴赏花,大臣们陆续都入座了,等候陛下出现。明城望发现内侍大臣和平遥王都没出现,于是招来近侍耳语了几句,近侍立刻离场,坐在明城望左手边的是他的门生尚书令-莫商离,看见离去的近侍不明所以地望向了他的老师明城望。

    半刻,近侍就回来了,在明城望耳边低语了几句就退下了。

    同样,坐在明城望对面的程亢观看了全程。

    此时陛下身边的内务总管-祝容,莲步款款前来,在主位边上站立鞠身,不多时宁稹的身影出现,众大臣全部起立弯身作揖。

    “拜!”祝容高呼。

    “陛下万福!”

    宁稹在主位上坐下,:“众卿入座。”

    众大臣坐下等待陛下圣言。

    “今日虽不是最好的赏花时节,让众卿赴宴,是因为今年西津国上贡了一批极好的清酒,叫苜蓿酒,是西津国特有,朕就想着和众卿一同品尝,所以特设此宴。”

    “臣等叩谢陛下美意!”

    “上酒”在祝容的呼声中,宫人们有序地端着酒壶入场,为大臣们斟上美酒。

    宁稹拿起酒杯并未品尝,而是看了看里面的清酒,若有所思地说:“不知众卿是否读过秦镇子的《朔书》,里面有一篇讲忠义鉴,说前朝醴帝想要知道朝臣中,到底谁是忠心于他的,于是在花园中设宴,宴请朝臣们一同饮酒,为每位朝臣上一杯酒,还告知朝臣酒里有毒,倘若真的对君心忠贞就必须义无反顾地饮下杯中酒,反之,则是不能为君赴死身有二心。”

    宴会内安静无声,听明白了的大臣都面面相觑,不禁撇了撇自己手中的酒杯,念及心中的猜想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众卿觉得这个故事,是秦镇子编造的,还是前朝确有此事?”

    “前朝醴帝距今有400年,期间经历叛乱,灭国,史书记载偶有遗失和缺失,能流传下来的大多有后世之人进行添加修补,其真实性确实难以辨别。”太史-梁从峥(女)。

    “陛下,即使真有此事,皆因醴帝暴戾,疑心过重,竟将群臣劝谏当作包藏祸心,从而毒杀朝臣。陛下登位两年有余,心系社稷,福惠万民,政达于微,责爱群臣,臣定当展功勤,轮力于陛下。”明城望看似率先剖白忠心,实质上只是顺着陛下给的台阶往下走。

    “尔等定当展功勤,轮力于陛下,昭昭之心日月可鉴!”其他大臣像是得到了启示,纷纷齐声表忠义。

    “众卿言重了,今日只是饮酒赏花,无需拘谨。”宁稹脸上微微一笑,但眼神有着君威不可撼的气势,很惬意地嗅闻了一下杯中酒说道:“这酒闻着甚是清冽,对于文国人怕是不太适应,还是撤了吧,先品一下我们文国自己的‘柳清乌’开胃,稍后再上‘苜蓿酒’。”

    祝容收到圣意便领着宫人把酒都撤下去。

    接近傍晚,散席,群臣纷纷离宫回府。

    “老师,真的觉得陛下会...?”明城望和莫商离一同在离宫路上,莫商离问出自己的疑惑。

    “不是陛下会不会这样做,你要思考的是,陛下今日为何设宴?难道你认为,陛下今日是要看群臣的忠心吗?”

    “难道是... ...?”莫商离有眉目但是不肯定。

    “陛下,是要告诉群臣,‘三代无罪律法’,势在必行。”

    “陛下为何如此想要通过这条律法?”莫商离仍然不解。

    “很明显这一条律法是陛下的意思,并非由柯大人提出的,只是借柯大人之口罢了。”另一边程亢和江左忠同乘一辆马车回府的路上,也在讨论今日宴会之事。

    “每一位新君登位,首要面临的是新君旧臣的问题,立威之余,还要警醒老臣们不要‘阴沟里翻船’,莫要结党营私。”江左忠回应。

    “依我之见,此事,与李明毅关系甚大,陛下对其简直恨之入骨”

    “关于李明毅的,还是...”江左忠做出噤声的动作,不想再谈论下去。

    “更重要的是,陛下登基两月就斩杀了司空-李明毅,斩杀的理由可以说是‘罄竹难书’。陛下为了先帝的圣誉,只能低调处理李明毅,所以当时迫于无奈只能放过李明毅的亲人,这就相当于留下了隐患。这也算是为了提防李明毅的后人反扑方法之一。”明城望说。

    “看似对旁人影响不大。”

    “看似,没影响?”明城望捋一下胡须,对于莫商离的想法过于天真而笑笑,:“三代内有没有罪,如何评判,不也是陛下说了算,就像‘忤逆犯上’,都是‘口袋之罪’,仅为天子所用,可能,这还只是前戏,重头戏极可能在日后出现。”

    “那今日宴席上的‘苜蓿酒’是否有毒?”

    “是否有毒,非重点”

    “学生不懂。”

    “今日宴席上,印亲王和隋亲王不出现,不奇怪,她二人连早朝都缺席更何况宴席,但是连柯御京和平遥王都没有出席就奇怪了,我让近侍打听了一下,是他二人昨夜感风寒身体不适,不便参加。两人能同时身体抱恙,当然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身边的亲信都刻意避开了,所以,酒里有毒!这,这,这...”莫商离被总结出来的结论吓得一哆嗦,话都不利索了,还可以压低声音避免有人听到:“可,毒杀满朝官员,这,可是残暴之举啊”

    “天子之威,圣意不可揣测,这就是重点,陛下就是告诉朝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至于你所担忧的,世人不会知道朝堂内发生了何事,历史,从来都是强者编撰的。”明城望望着远处天边的晚霞,幽幽地补了后半句:“正如当年,谁又何曾想到,先帝真的会,手刃亲手足。”

    宁稹,柯御京,平遥王三人此时在高处凭栏眺望。

    “原来这就是陛下今日不让我二人参加宴席,是安排了这样一出戏。”宁庚言语中流露出一丝丝玩味。

    “三代律法的通过,看来是毫无障碍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着手开始编制详细内容了。”提案几个月,柯御京今日才放下心头大石。

    “不过,微臣确有一点好奇,酒,是否真的有毒?”宁庚纯粹是有点好奇。

    宁稹抿嘴一笑,眼中带着戏虐,道:“朕也不知道,参宴之人,包括朕,都没有机会品尝那杯酒,有没有毒,没人知道。”

    终于在此刻,宁庚在宁稹的眼里看到了帝王的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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