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怎么感觉份量少...”她小声嘀咕。

    舒傅舔舔小嘴巴,“没有吧姐,看起来还是很多很好吃的样子啊。”

    他两眼放光眼巴巴盯住桌上的美食,越看越觉得碗里的粥不香了。

    看到儿子嘴馋的委屈样,明白寡淡的清粥却是难以下咽。沈氏温言细语安慰,“傅儿听话,喝粥对身子好。等你完全康复之后,想吃什么菜,娘都让厨房一一做给你吃。”

    虽馋但十分懂事的舒傅,笑容甜甜的答应下来。

    沈氏淡淡的扫一眼桌上的菜式,“厨房没胆子偷工减料,贵精不贵多,吃吧。”

    是啊,他们没这个胆子,舒芷菁认为是自己想太多。她夹起块山药片放进嘴里,肉沫的香气浸入山药表面,除少许盐之外不放任何调料,保留下山药本味,她满足的样子,“娘说得没错,真好吃!”

    舒傅小脸埋在粥碗里,余光流露出羡慕来。

    接过徐妈妈呈上的靓汤,沈氏尝了两口后优雅的放下汤勺,“你的画拿到了吗?”

    最近没见女儿出门与常桓临相约,更没听说给常母赠画什么的。

    听到沈氏这么问,舒芷菁喝汤的动作顿住,她低垂眼眸,脑中划过舒芷清桀骜的脸。

    好不容易平和两日的心又不安起来,担心沈氏察觉出异样,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汤碗边缘,“之前她尚未病愈,我想着给她点时间养养病,明日我便去问问。”

    听罢,沈氏应了声“嗯”,然后继续品味鲜汤。

    这天夜里,舒傅是被一阵阵臭味熏醒的。

    他坐起身,小拳头揉揉惺忪的睡眼爬下床。拉开门,看到徐妈妈从母亲的屋子疾步走出。

    只见她单手捏住鼻子,眉头皱起,看起来十分痛苦。拎着桶的那只手尽可能的朝外延展,想让桶离自己远些。

    不过似乎作用不大,她脸上的痛苦不减。

    舒傅侧头看去,姐姐舒芷菁的屋子里点着灯,丫鬟们提着桶,进出有序。

    他心想:母亲和姐姐这是拉肚子了?

    墙角蝉鸣声声不绝于耳,夜风拂过树梢,臭味在小院里漂浮萦绕。有个丫鬟注意到舒傅探出的小脑袋,低声提醒道:“少爷快去睡了,明儿个还得上学呢。”

    舒傅只得缩回小脑袋,关门睡去。

    半夜时分

    “小姐。姨奶奶那屋好像很热闹。”走在长廊上,巧穗极目朝二房院落望去,她不懂为何安睡的时间点,那边却是这般光景。

    舒芷清笑而不语。

    今夜对沈氏母女而言必定是个不眠夜,现代泻药的功效可不一般。

    忽地有阵强风吹过。

    “小姐......什么东西,好臭呀......”巧穗被臭气熏到眯眼皱鼻,手上的灯笼撞上墙壁。

    “啊!”

    舒芷清忙捂上巧穗的嘴,“嘘。”她提醒巧穗放低音量。

    巧穗眨巴着眼点头,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会有恶臭飘来。

    主仆二人蹑手蹑脚,在漆黑的夜里借助手上的灯笼摸索方位,很快便从舒家后门溜出。于是,直到站在外面的大街上,巧穗依旧压着气声问:“小姐。这么晚我们出来做什么体力活呀?”

    舒芷清见她这模样,憋笑学着压低声音,“咱们去黔山!”

    黔山,小说里德县人死后归于尘埃之地,距离舒府不过半小时路程。

    巧穗惊了,那是坟地来着,她扯起嗓门,“去黔山,去那里做什么,劈柴?可是我们没带工具呀,大晚上怪吓人的。”

    她缩着身体打量四周,除去各家各户门口挂着的灯笼之外,周遭只有瑟瑟风声,偶尔在风里夹杂打更人报时的声音。

    好在德县本属于富庶之地,周遭环境状况良好。

    “采药!这种药只能半夜生长,堪比昙花。此药对祖母的病有好处,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

    得知小姐如此孝义,巧穗壮起胆子紧挽着舒芷清带路,主仆二人朝山里进发。

    舒芷清另一只手自然下垂,手里紧紧攥着药柜里拿出来的防狼喷雾。

    她深谙此理:此趟夜行是必走的过场,医药柜里虽有足量的降压药,但必须通过合理的方式才能呈现出来。二房今夜乱做一团,绝对无暇理会她,选择此时出行最为合适。否则,不时来个人盯梢找茬,她哪里能安心“制药”呢。

    最重要的是,舒太夫人的高血压症状必须尽快得到抑制。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大多是自己吓唬自己的虚惊。两人来到山脚,舒芷清佯装在附近寻找草药,巧穗在侧帮忙照明。

    假意寻找一番,舒芷清摘下几株看上去不常见的野草,拎在巧穗眼前晃了晃,语气兴奋,“太好了就是它。”

    同样乐呵的巧穗还没来及看清草药模样,舒芷清便将它放入随身携带的布袋中,她颇为认真的说:“咱们快些回去。这草药得加紧制作,不然会失去效用,那咱们这趟可就白跑了。”

    巧穗小鸡嘬米般连连点头。她可不想大半夜再来这种地方。

    俩人很快回到舒府,正如舒芷清所料,二房自顾不暇,根本没人注意到大小姐溜出府去。

    舒芷清一本正经说完一串子制药的注意事项,巧穗听得云里雾里,点了头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制药流程里,巧穗负责烧制热水,放凉后再将水翻热,然后将滚烫的水送去舒芷清屋子,倒进半臂高的药桶里后,因每回烧水的量只能三个大碗这么多,不然会影响药效,所以巧穗在小厨房忙活好一阵。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巧穗再次进到屋里准备水倒水时,发现原本泡在桶里的草药消失了。

    诧异不解时,舒芷清走到她身边,“这水留着咱们洗脸吧,药片制作完成了。”

    巧穗见她拿着个玻璃瓶摇晃,里头装了好几十片白色物体。她顿觉欣喜好奇走上前观察。

    屋内巧穗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舒芷清眼含笑意的听着,虽说现下大清朝与西方世界初步接轨,许多传教士携带西药和理念前来,但德县地处北方深处,这里绝大部分人对西药还没有概念,巧穗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先前,舒芷清在屋里只做了件很简单的事情,将那几株采来的野草放进桶内,巧穗每次倒完水,她就用木棍将野草捣溶一些。在桌上铺上牛皮纸、放盏煤油灯,有时巧穗进屋,会看见她用筷子夹住草药碎在灯上烘烤。

    其实,她不过是换个瓶子装降压药外加不停的消耗时间,让巧穗以为这东西真是小姐倒腾出来的。

    熬夜外加折腾一宿,舒芷清洗过脸直接趴在桌上睡了,手中还紧紧攥着玻璃药瓶。

    鸡鸣天光,她匆匆洗漱,带着药瓶早早去给舒太夫人请安。

    坐在上首的舒太夫人见到孙女来,笑得合不上嘴。招呼舒芷清来身侧坐下,端详几眼,颇有些担忧的问,“两日不见,身子骨看着好了些,怎么这眼下气色不大好,是昨儿个没睡踏实?”

    巧穗打着哈欠,刚好对上这问题,就自然的帮小姐回答起来,“小姐可疼惜老太太呢,这不,大半夜拉着我去山上采药,折腾一宿就为给您...”

    “巧穗!”舒芷清晲了她一眼,巧穗笑吟吟的收了声。

    主仆二人黑眼圈很深,舒太夫人眼底满是心疼。

    “祖母,之前我给您说的就是这个药。”舒芷清拿着药瓶,“每日早晨空腹吞服一片,保证您头不晕眼不花,身子越来越好。”

    本以为是闲聊无意提及的胡话,没成想清儿竟真的给她采药制药,舒太夫人霎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不想去细问为何半夜出门,制药流程如何。她现下只剩满心感动,“祖母一把年纪还让清儿耗费心思,祖母实在是不该啊。”

    闻言,舒芷清抚上舒太夫人的手,布满年岁的沟壑纹路令她心头一酸,“只要祖母身子康健,清儿不怕苦累。”

    听到孙女情真意切的话,舒太夫人心口暖呼呼的,她吩咐珍珠倒来温水,不带犹疑直接吞服一片药。

    无条件的信任,舒芷清闪亮清澈的眼眸里全是喜色,她认真嘱咐道,“服药后祖母若觉身子大好,切勿服用赵伯的汤药,怕药剂相冲反而起副作用。”

    舒太夫人弯着眼应了,嘴角眼角掩不住的笑意。

    舒太夫人的笑颜使得舒芷清想起往事。

    从前,她总会提醒奶奶:肥腻的食物少吃、熏肉少吃、还有冰凉的水果用热水烫一下再吃...奶奶总是笑眯眯的答应,像个乖巧听话的小朋友。

    想着想着,她忽地感伤起来,“从今往后,我定会时常陪伴祖母、好好照顾祖母,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害您忧心,到时候祖母可不要嫌弃清儿扰人。”

    “怎么会,清儿别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就好。”

    舒太夫人目光慈爱,宠溺的轻抚孙女的额头。这孩子变了,和刚回来的时候大不相同。那时候冰冷拒人,现在是如此的贴心。

    屋里的人没留意到,此刻,舒芷菁正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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