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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乾坤(九)

    “梁前燕子去复归……”

    千香阁的女先生抱着胡琴唱着曲儿,戏台上的说书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午后的客人酒饱饭足,神思最是疲乏,心思活泛的老板索性撤下了吹拉弹唱的表演班子,只请一个姑娘唱些抒情曲,不至于吵得客人们头疼。

    这会儿功夫,老板心满意足地打起了算盘,客人们昏昏欲睡,上好的茶叶便一盏一盏地送去提神,今日运气不错,仅半个时辰的进账就能小赚一笔。

    又有两名熟客入了店。

    “越将军。”老板定睛一瞧,嘴角咧开来,顶着圆滚身躯,殷勤地迎了上去。

    说完,他挪一挪目光,笑呵呵地对另一位熟客道:“现在该称呼您谢少尹了”。

    “嗯,”谢无忧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飞快地打量了一圈大堂支着脑袋的客人,“青梅呢?”

    “青梅姑娘不是提前来订雅间了么,她现在正在挑好的雅座那儿等着二位呢。”老板忙笑着解释一声。

    既然如此,越霖言简意赅地道:“带路。”

    “好嘞,”老板点头哈腰地伸手示意,“两位这边请。”

    他带着两人走上二楼的台阶,谢无忧站在高处又俯视了几眼大堂的脑袋瓜子,状似无意地夸赞:“老板,你今儿生意不错啊。”

    “右手边第一间,就是青梅姑娘特地选的位置,”老板上了楼,点头道,“最近买了几个新鲜本子,大家都来图个乐趣,这不是,您二位再坐半刻钟,戏台子就要开始演出了。”

    “这地方视野好,又听得清楚,好雅兴呢。”

    “哟,”谢无忧挑了挑眉,“您又花钱买独家本子了?豪气啊,可惜,阿霄竟没来看。”

    老板拉门动作骤然顿涩了一瞬:“可不是嘛,二公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呢,好些天没来了。”

    “吱呀”,雕花木门应声而开,老板疑惑地扭头,他不是没推开门吗?

    “不是你开的,”越霖一眼看穿他想的什么,往另一个方向侧了侧身子,平静地扬一扬下颌,“是他们。”

    怎么是那个方向?老板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直觉,他梗着脖子缓缓顺着越霖目光看去,发现左排倒数第二间正屋门大敞着。

    不知自己即将猝死的越霄抱着几本簇新书籍踏出门槛,回身对屋中人道:“真是太好了,想不到你这儿竟有戏班还没唱过的新折子,这些东西捧回去,我阿姐绝不可能再生闷气了。”

    “她不生气,就什么都好了,”苏荷嘴角噙着笑缓步出来,她抿唇内疚道,“都怨我,本是想和你姐姐好生相处,却偏偏毁了她喜欢的话本。”

    “多大点事儿啊,你可别自责,”越霄爽朗地一拍胸膛,“我阿姐肯定没有怨你,顶多是这两日有点小脾气而已,我多哄哄就好了,你且安心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原来这才是阿霓不出门的缘故啊,”谢无忧阴恻恻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越霄一个激灵,扭头讨好笑道,“谢姐姐。”

    谢无忧却不买账:“阿霄,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和苏姑娘的关系,比我和苏姑娘的关系,都要好些呢。”

    完蛋,老板没这个胆子偷听越家内务,更怕战火伤到自己身上,他战战兢兢往楼梯处逃:“诸位聊哈,慢慢聊,小的先下去招呼客人了。”

    “逃得倒挺快,”谢无忧扯了扯唇。雅间里等得不耐烦的青梅啪的一声推门出来,“小姐,我隔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怎么不进——呀!二少爷,苏姑娘,你们怎么也在?!”

    她给略有些浮夸的青梅使了个眼色,青梅从善如流地收起大张的嘴巴,小心翼翼走到谢无忧身后。

    见越霖面上喜怒难辨,她无辜地问谢无忧:“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没错,”谢无忧笑意不见眼底,她偏头看向似乎滞住了的两人,话音有些讥讽,“倒是你们二位,不打算好好解释一下?”

    顿了顿,谢无忧接着道:“苏姑娘,我好心好意帮助你逃离龙潭虎穴,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从来不顶嘴的越霄却不服气了,他也不知道谢无忧怎么就针对起苏荷,“苏姑娘只是来送几本书给我,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感激她有错吗?”

    苏荷咬了咬唇:“只是碰巧遇见了二公子,才说起越霓姑娘喜欢这本书而已。”

    “以后就别碰巧了,苏姑娘是个读书人,越霄却是个三大五粗的粗鄙之人,”越霖脸上一派山雨欲来的架势,寒声对越霄道,“回家。”

    说完,他扭头就走,头也不回地对谢无忧道:“改日再陪你来。”

    谢无忧忙踹了越霄一脚,让他跟上。自己则回身,看向苏荷,她眨了眨眼,十分痛心疾首。

    “苏姑娘,我很喜欢你的品性为人,这你是知道的。可如今,越家不想蹚上太多浑水,也请你理解。”

    “我明白的,”苏荷行礼告辞,在她擦身而过之际,她轻声道,“谢少尹放心。再也不会了。”

    两个女人对视一瞬,无需多言,她迅速压下唇角的一抹苦笑,垂眸快步下了楼。

    谢无忧心里啧啧称奇,这姑娘演技简直入木三分啊,她自己眼睁睁看着,都要痛骂自己是个恶毒女人了!

    青梅皱着眉看见苏荷的身影离去:“小姐不是很喜欢苏姑娘吗?听闻她哥哥最近被书院同窗揍了好几顿,安分多了,也不敢来找苏姑娘的麻烦。按理说,不是比以前更好了么,怎么又变成搅浑水了?”

    “阿霄心思单纯,性情直率,若苏荷只是个向往相夫教子的聪慧姑娘,他们自然很般配。”谢无忧摇了摇头,眸底无不遗憾。

    “可苏荷下个月就要去书院教书了,朝堂上的浑水,始终要波及到她身上,现在不阻拦,以后势必牵连阿霄,那时后悔才真的来不及了。”

    “那……”青梅往空荡荡的屋内瞥了一眼,“大家都走了,我们还留下吗?”

    “吃,怎么不吃,”谢无忧瞬时恢复精神,振奋地扭了几下手腕,“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快饿死我了,赶紧叫小二来,咱们好好吃上一顿。”

    “是。”青梅自己也是馋的,听她这么一说,眉开眼笑地点头应下,蹬蹬蹬下楼唤躲八卦的店小二去了。

    待两人吃饱喝足,谢无忧还特意多点了几份,打算遣人送去越府,安慰一番毫不知情的越霄,自己再多留了一份带回宫。

    她如今住在端王旧居,离谢麒的思德宫不远,但服侍的宫婢少了许多,谢无忧自己也不喜前拥后簇的感觉,遂不让人入内殿伺候。

    当她一走进寝殿,才意识到这个决策的最大问题,谢麒正坐在桌案旁批公文呢。

    谢无忧叹了声气,诚然,谢麒是皇帝,宫里自然就是她的家里,她在自己家去哪儿都没问题。

    这样悄无声息的到访,毫不遮掩的喜爱,换在后妃身上怕要是乐开了花儿。

    可她又不是后妃。谢无忧心里翻个白眼,面上却飞快扬起笑脸:“陛下来了?”

    “废话,”谢麒头也不抬,她径直跳过了一切君臣寒暄,直击要害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谢无忧快走两步上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先喝了一口,才接着道,“苏姑娘那边按计划进行,顺便让向大人也一起演了出戏。”

    “哦,怎么又有向子安的事了?”谢麒来了兴趣。

    “陛下还记得秦大公子说过谭慧未死之事么?其实向大人也曾查过谭慧的下落,他虽然未找到人,可发现了永王府一个密室。”

    “偏生就是如此巧合,今个儿刺杀臣的那名侍女被杀,我们追查到灵绣楼,向大人不多时便发现,那家裁缝铺子里,竟然有同永王府一模一样的暗室机关。”

    谢麒还记得灵绣楼的女裁缝同秦家密谋有关,可骤然与芸儿又联系起来,她也不由得生惊:“原来永王不止秦家一个靠山?”

    刺杀谢无忧的势力,定然是从十八年前就有了不小的势力,他秦山还做不到这一点,如此一来,便只能是永王暗自拉拢了另一方势力。

    秦行秋从未提及此事,是隐瞒不报,还是根本不知,谢麒狭眸:“那就得再问问秦行秋了。”

    “陛下英明,”谢无忧敷衍道,“您听臣说完,我们想着,既然秦大公子还不知道向大人发现过密室,那么我们便先假作没找到密室,让越将军和向大人大吵一架,明日开始,又一直在灵绣楼逗留,假装出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永王是个性急的人,苏荷和臣在最爱听戏的茶楼里一闹,得知苏荷失去了我这个靠山,想必不消多时,他就会找上门去,像掳走谭慧一样,骗走苏荷。”

    谢麒知道他们的谋划,点头道:“你派去的人已经守着苏荷了?”

    “随时可以换下苏姑娘,”谢无忧眼角弯了起来,“只要永王把他以为的苏荷带进府里,很快,咱们就能明白,谭慧到底被藏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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