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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新郎(二十一)

    越霖眼底生出薄怒,他双眸骤然变得一片深寒,眯着眸子,一字字咬牙道:“怎么死的?”

    在品春楼一行人决定动身前往王家之际,越霖并未让所有金麟卫跟上,而是分了一部分镇守城郊,以防小萍见势不对决定逃走。

    而此时前来禀告的金麟卫,便是被分到出城南门的一队将领。

    金麟卫手段虽冷面无私,可同样深知轻重有度,越霖怜王萍身世坎坷,更何况,彼时未找到证据证实她才是幕后凶手,因此特地下了令,只许活捉,要留下小萍性命。

    怎知金麟卫进来的第一句话,即为王萍已死。若非金麟卫动的手,只能说明还有一个凶手,在所有人放松了警惕的时刻,对有可能暴露其身份的小萍痛下了杀手。

    张灵秋明知死罪难逃,还一直坚持降低王萍嫌疑,企图减轻王萍罪责,她自是不可能表里不一地再暗地里派人杀害王萍。

    凶手若不是言辞缜密的齐桑,或面如白纸的李氏,便是藏在了硕大的长安城中,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更何况,杀害卫章、莫志以及王旭之流,从情理上,尚且还能理解动机,是杀手在日以继夜的虐待下,走投无路的反抗。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王萍痛下杀手,此人当真是冷血无情了。

    越霖极少地在外人面前动了怒,不说跪坐在地的三个年轻女子,就连从不惧他的向子安,亦是头一回见这般杀气,不自觉缩一缩脖颈。

    跌坐在地的张灵秋容色一愣,难过更甚,口中不住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我分明让她赶紧逃了……”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如珠串似的掉落下来,不敢置信地望着金麟卫:“你确定没有认错人?你确定见到的死者是小萍?”

    金麟卫禀道:“属下奉命率领将士门抵达南门时,守门弟兄们都禀告称未曾见过符合王萍容貌特征之人,因此属下留了一部分弟兄留守南门口处,另带了一批将士沿街巡查。”

    “起初南门附近的街道巷弄均无异常,直到属下等一干人路过桃花溪,发现溪岸边,有十余老少团团围着。因为看不清人群中心所围何物,属下便带着人上前确认。哪知拨开人群,才发现地上竟躺着一年轻女子,因着泡水多时,面容略有些浮肿泛白。可在如此情况下,女子亦同王萍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属下急忙探她鼻息,才发现她已经死去多时了。”

    “属下立即询问先前围观的百姓,几名妇人表示,她们原本只是在溪边巨石上浣衣,其中一位同伴眼尖,发现溪流中央有漂浮之物,因此唤了附近的渔夫帮忙打捞。几人齐心协力将其送至岸边,起先以为女子只是溺水昏迷,到岸边后才发觉其已经了无生息,正要遣人去京兆府报官之际,碰上属下率人赶到,旁的细节,他们便一问三不知了。”

    “还有一事,”金麟卫打量了跌坐在地的三名女子一瞬,接着道,“属下发现女子腰间汗巾绣着字样,因为寻常汗巾只绣花草,当时属下便心生奇怪,将汗巾取下来,展开一看,才发现那原是一封用针线绣的遗书。”

    张灵秋浑身轻颤,她凄厉地问道:“小萍为何要写遗书?她的遗书上写了什么?”

    金麟卫自然不会对一个命犯有问必答,不过张灵秋所问之事,正是他要向越霖交代之事,他微微迟疑,不知是否要回答嫌犯疑问。

    越霁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三人,张灵秋悲恸至极,齐桑面带遗憾,李氏青白交加,似乎无人料到小萍会命丧桃花溪。

    她略一思索,对金麟卫吩咐道:“你且放心说。”

    金麟卫闻言,又立即往越霖的方向看去,见越霖不做声地点头默许,便接着道:“其实那方汗巾不大,上面绣的内容也潦草简略,想是人在匆忙中赶工留下的。她草草写着自己做了有违法理之事,虽然解救了旁人,亦叫自己问心有愧,夜不能寐,因此决定以命偿命,希望死者鬼魂不要再怪罪于她。”

    这桩案件的作案手法,应是张灵秋、齐桑以及李氏三人交换了杀害对象,相互动手,小萍并非直接凶手。

    迄今为止,越霁他们了解到小萍的行动,多是作为一个传递消息以及跑腿的中间人,她甚至不一定亲眼目睹了卫章等人死去的场景。

    越霁还是头一遭听说,真凶皆不后悔,反倒帮凶良心难安,以死谢罪的,秀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四个女子能走到一起策划凶杀案的这步,本就是因为她们同病相怜,无力逃脱,听闻同伴死讯,她们皆抑制不住地泪湿了衣襟。

    越霖默然一瞬,又沉声问道:“王萍的尸首现在何处?”

    金麟卫忙回道:“属下已经将王萍尸身抬回了京兆府,李仵作正在为其验尸。”

    他将应说之事禀报完了,复又垂下头去,向着越霖躬身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将军责罚。”

    王萍之死严格说来,并非其过错,越霖动怒缘故也不在此,他严厉地扫了属下一眼:“退下罢。”

    金麟卫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肃容极快地退了下去。

    张灵秋还在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怎么会呢,小萍她怎么会死呢?”

    齐桑神情酸涩地轻轻搂着她肩头,同样控制不住哽咽:“小萍她,她又不曾动手杀人,为何偏偏先死的是她呢……”

    李氏同样拉着张灵秋的手,一边抽噎着,一边揣测道:“也许是,是小萍素来太良善了些,总觉得坏人并非那般不堪,才会在他们死后,只想到了他们生前与人为善的一面,因此钻了牛角尖,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张灵秋听见李氏一番话,忽而一把推开她的手,柳眉倒立着厉声道:“李姐姐,你忘了么?小萍可是最恨她那个打人的爹,她怎么可能又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李氏慌张地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猜测而已,猜测而已。”

    “张灵秋姑娘,”越霁打断了两人争执,双眸沉凝地看着她道,“你为何要叫小萍逃走?”

    张灵秋哭着道:“越少尹来找过我之后,您发现了我手臂有伤,我怕您因此联想到我们的杀人动机,因此早早地就派了丫鬟去灵绣楼,让小萍趁着风声未起,赶紧带母亲躲得远远的。”

    “丫鬟回你话时,是如何说的?”张灵秋哭得梨花带雨,越霖却对这一番美人垂泪之景毫无兴趣,他剑眉一扬,语声仍旧是淡漠的。

    张灵秋愣了愣,泪眼婆娑地道:“自然是,是说小萍已经知道了,她多谢我提醒,要带母亲去禹州投奔亲戚。”

    越霖略一思索,便起了身,也不再看张灵秋,只对向子安道:“她们三人作案的诸多细节,全交由你审问了。”

    向子安点头应下,越霖又叫越霁:“你送我出去罢。”

    越霁虽不明白他何时变得矫情起来,出个门还要人巴巴送到门口,到底没有反驳,十分给面子地起身同他一道出了堂间。

    出了光亮的衙门,视野顿时昏暗不少,越霁方惊觉此时已过黄昏,站在她身侧的越霖喝退了其余人等,负手仰头望了几眼靛蓝天幕,才回首望着她道。

    “我需得去确认一事,你且留下,查清王萍之死,此事应该不止心中有愧,畏罪自杀这般简单,”越霖面色黑沉沉的,眼里神情不明,“适才张灵秋坚称小萍不会自尽时,我便觉得,卫章三人之死,或许还有个联系,必须现在去确认一番。”

    他果然矫情不起来,越霁撇撇嘴,心中有了不太妙的预感:“你是觉得,张灵秋她们三人,也许只是被利用了。小萍明面上是传递消息的小喽啰,可实际上是操纵她们三人的另一方。此案告落,另一方就迫不及待地将其斩草除根了?”

    越霖双唇动也未动地“嗯”了一声,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陛下在文思殿歇了两晚,似乎颇为满意,打算在上巳节预备个惊喜给他。”

    她嘴角抽了抽,就谢麒那个成日里只晓得埋头批公文的性子,能想出什么惊喜,左不过是找到什么新鲜玩意儿,打算送给佳人博其一笑。

    巧了,莫志不就是掌管宫中进出的监门卫么,越霁明白现下的环境并不方便再过多谈及此事,若有所觉地点了点头,便扯开话题。

    将越霖送到京兆府大门处,她说着晚些时候要吃什么夜宵时,越霖已翻身上马,撂下一句“届时给你送来”,一挥马鞭,马蹄扬起飞尘,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越霁这才转身往京兆府内走去,因着有向大人坐镇衙门审案,她懒得再去旁听,打算事后直接找相熟的录事要了卷宗过目,脚步转了个弯,她向着敛房走了去。

    李四年正在做事,敛房竟比京兆府衙门还亮堂些,她唤了一声背对着自己的李四年,便走上前去。

    当目光落到王萍身上时,越霁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她秀眉微蹙,狐疑地看着李四年道:“这是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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