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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恋(一)

    越霁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摇头道:“算了,还是让赵捕快或者向大人去。她们孤儿寡母本就不容易,如今女儿犯了命案,即便陛下怜惜,免她一死,也少不得遭受些牢狱之灾。”

    老者背对着他们,拿着一块抹布擦拭桌面,动作极为滞缓。

    “打李氏母亲主意之人必定不少,需得有个凶神恶煞的官差去威慑一番才行。”

    越霁对自己的考量颇感满意,开心地夹了满满一筷子热汤饼,结果被烫得捂住了嘴,连忙喝上几口越霖递上来的茶后,才缓了过来。

    待她不吸气了,越霖方点头道:“既然要威慑,改日我让金麟卫去不是更好?”

    老者将抹布放到一旁,端起两个只剩下零星汤水的汤碗。

    越霁秀眉一扬:“这桩案子还是归你们管?”

    老者佝偻着身躯,将汤碗送入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捧着的,换成了一小碟深色酱菜。

    越霖眉峰不动地“嗯”了一声:“操控王萍,策划这起谋杀案的真正幕后之人还未查到。”

    “两位客官,这是小店自家腌渍的酱。”老者笑呵呵地走到餐桌前,花白胡须随说话的动作一颤一颤。

    他轻轻放下了小陶碟:“随桌附赠。”

    越霁忽而起身,往靠墙边的位置挪了挪,坐下后对老者子点头一笑:“多谢老板。”

    她侧眸接着道:“灵绣楼的小丫鬟就快扛不住了,兴许待我们吃完夜宵,回去就能听见招供的好消息。”

    眼角余光微不可察地瞥了老者一眼,越霖牵唇道:“如此甚……”

    “好”字还卡在喉咙中,未来得及发音,老者骤然从袖间抽出一柄寒光凌冽的细短匕首,越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反手抽出腰间佩剑。

    他身子坐在凳上,动也未动,只有右臂看似不经意地一挥,瞬时划过长须老者的持刃手腕。

    老者吃痛一声,鲜血飞溅,越霁克制住闭眼的下意识动作,瞪大眼睛紧盯着老者神情,在心里谋算他下一步的动作。

    老者突地扭转脖颈,苍老松弛的颈部皮肤像一个被拧出许多皱褶的抹布,而他溢满杀气的双瞳,像个钩子般死死锁住越霁。

    一个闪身,他扑上前来,想要割破越霁的喉咙。

    越霁早有准备,面色不改地往右侧猛然一倒,躲开了他的攻击,不过下一瞬间,她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多此一举了。

    老者方挪动了一两寸的距离,一跃而起的越霖已经站到他身后,顷刻之间便从后方钳制住他。

    老者似乎要最后一搏,扬起手腕,想将匕首当作飞镖,扔到越霁身上。

    正在此刻,另一桌旁乔装打扮的金麟卫,冲到老者身旁,抓住他持刀手腕,拧眉一握,“咔嚓”,越霁清晰地听见了腕骨碎裂的声响。

    他怒气冲冲瞪着越霁,可手指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再也拿不住匕首。

    “啪!”精小的匕首落到石板地面上,竟发出了与身形不合的震耳之声。

    越霖松开掌心,另外几名潜伏在此的金麟卫立即上前,将老者死死钳制在身下,其中一人取出随身带着的镣铐,捆上了此人的双手双脚。

    越霖俯视着仍在奋力挣扎的老者,语气森寒:“谁派你来的?”

    老者桀桀怪笑几声,并不回答,而是同灵绣楼演戏瞒过了众人的婷婷一样,只用盛满戾气的眸子狠狠瞪着越霁。

    骤然间,他的眼底又踊跃出几分欣喜若狂的喜悦,越霁心里涌起了一阵莫名熟悉之感,还未来得及张口制止,便听见他疾呼一声:“谢无忧!”

    旋即,他嘴里不再发出声音,可双唇仍持续变换动作,显然在不做声地默念着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整洁宽敞的店门口忽然蹿上一连排的火焰。

    店中的金麟卫面面相觑,既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叫出早逝端王之女的名讳,也不明白火焰怎么会在眨眼之间烧断了出口。

    眸底温度骤然降至冰封,越霖薄唇紧抿着,彻底沉下了脸。

    汤饼铺子的四壁房梁皆是木质搭建,老者说话不过几息之间,屋门口的烈火猖狂地攀爬上了墙壁。

    眼下形势,竟是要活活将他们一行人烧死在这间小小的棚屋之中。

    想在他面前重演一次当年惨剧,让他眼睁睁看着谢无忧在自己面前被烧死?

    痴人说梦!

    “撤去厨房——”他语声冷沉地下令,众人迅速压着老者进入了狭小拥挤的后方小厨房,金麟卫迅速搜寻一遍,回报道:“将军,只有一个大陶缸中还有半缸子水。”

    “哈哈哈……”浓眉扬起,老头挑衅地看着越霁,竟是一脸轻松,似乎已经完成了一件牵肠挂肚的大事,就算下一瞬丢了命,他也不会遗憾。

    “你还妄想着凭借那点子水源救火么?别折腾了,你早就该死的,现在不过是偿还十八年前的债!”

    想吓唬她?越霁漫不经心地扬唇与他对视一瞬:“欠债是该还的,只不过,该死的并非谢无忧,而是你这条汪汪乱吠的蠢狗背后不会牵绳的主子!”

    火焰好似有生命的猛兽一般,它被唤醒不久,饿极了,疯狂地将木材化作养分吞吃入腹,每一个瞬息都比上一个瞬息庞大了几分。

    越霁连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分神在老头身上,她散漫地移开了目光,心里亦是明白,这半缸水在烈火之中,基本起不了分毫作用。

    忆起前世曾看过的火灾自救方法,越霁眉心一拧,“浇水!”

    她冲到水缸边,捞起水面上漂浮着的葫芦瓢,盛了一大瓢清水,踮起脚尖对越霖道:“低头。”

    眼下只有一个方法,每个人都将自己浑身浇湿透了,再拿不导火的器具当护盾开路,从火势最小的后门冲出去。

    越霖与她对视一息,滔天火焰将她的苍白脸庞染得通红,映衬得一双星眸额外清明,他立即猜到越霁的打算,身子微倾。

    越霁毫不迟疑地往他头顶浇去,清水从发顶倾斜而下,灌入衣襟流遍全身,她重复几次动作后,越霖方直起身子,对她牵了牵唇。

    “好了,剩下的我来。”

    他不由分说地接过越霁手上的葫芦水瓢,触碰到她微烫指尖,越霖心底一沉,面上仍是不动如山地往缸中舀了满满一瓢。

    越霁舀的比他少些许,都有些吃力,可他毕竟举过几十斤的兵器,并不将这当回事,水面纹丝不动地到达目的地,他将水瓢一倾,所有清水都浇到了越霖身边最近的一个金麟卫身上。

    越霖就这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在火焰灼烫了空气的情况下,他手上动作依旧沉稳有度,速度却并未落下,不过片刻,所有人身上都湿透了。

    最后轮到越霁。

    烈火已将空气都灼烧得滚烫,越霁暴露在外的每一处肌肤仿佛都惨叫着述说自己有多痛,可在嘴臭的老头面前,她犟着不肯表现出来。

    越霖将她的不适收入眼底,极快地向她走了两步:“闭眼。”

    她的身体比大脑率先一步反应过来,双眼阖上,眼皮似乎被一只温热且带着薄茧的大掌覆住,霎时间,一股微凉水流落至发顶。

    不过弹指之间,越霁便感觉到自己浑身湿得彻底,双目上的温度消失,她睁开眼,因为有人挡住了眼睛的缘故,所以睫毛并未带着水珠,此时的眸子还是和先前一般清清爽爽的。

    越霁扯着袖口撕下一大块湿布料,对众人解释道:“用湿布捂住口鼻,浓烟入气管容易窒息。”

    大家也都迅速地将自己的湿衣衫扯下一截,越霖打量了一眼周围,蹙眉道:“火源从屋门起,我们便从后门退——走!”

    两个金麟卫左手拿湿布捂住口鼻,右手拿着佩剑,从四处燃烧的柴火之中破开一条路。

    越霖清晰地看见越霁双颊有红霞飞起,长臂一揽,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心里着急,却不敢表现出来加深越霁的不适,只恨不得自己有了传说中一步行出十里地的轻功。

    他沉声安慰道:“马上就能出去了。”

    越霁贴着他的胸膛,不知为何,脑袋已经开始发昏,她轻轻晃了晃头,将脑袋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我不怕。”

    反倒让她分出心神来安慰自己,越霖手臂一紧,死死护着她,飞快地领人从半人高的火海中疾奔而出。

    越霁先是觉得周围的空气烫得快将她蒸熟了,木料燃烧的噼里啪啦声音充斥于耳,火焰将空气扭曲变形发出呼呼的灼热之声,一切都让人内心焦躁得想要发疯。

    少倾,气息骤然一凉,她渐渐听见了鼎沸人声,似乎还有木桶中的水倾倒出来的声音。

    紧接着,隔壁店铺的老板娘眼尖,率先看见他们,惊喜地叫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里面的人出来了!”

    她从越霖的怀中挣扎出来,可脚步虚浮,站不稳身子,越霖一把扶住她的肩头。

    眼前一阵风闪过,是率领京兆府官员救火的向大人看见两人出现,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奔来,清俊眉眼此刻仍止不住地皱成一团。

    他心里十分焦急,心中疑问更是连珠炮弹似的打出来:“你们没受伤吧?屋子里还有没有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让我在外面等着接嫌犯回京兆府么,怎么又烧起来了?”

    “还有,”向子安顿了顿,“为什么会有人在火场中叫出当年被烧死的端王之女?”

    越霁起先还努力听着,直到向大人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是时候了,她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懈下来,眼前一黑,越霖几乎是立即出手接住软软栽倒的越霁。

    心情倒是比方才放松了不少,剑眉一挑,越霖冷声道:“她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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