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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恋(四)

    一身粉蓝宫装的丹阳郡主微抬着下颌,明眸挑起,面露不屑地看着面前两人。

    谢无忧微微一晒——难得见到这位小郡主打扮如此素净的时候,不晓得的,还以为她被人夺舍了呢。

    丹阳容貌生得明艳大气,其实和她自己喜爱的明艳裙衫更为相配。如今刻意换了一身低调宫装,许是想在谢麒面前表达自己今后收敛张狂之态的决心。

    可惜,她还是被自己眼底的倨傲之色所出卖了。

    越霖不动声色地皱了眉,自从傅书云父亲连降两品,丹阳便一直以这身打扮进宫,想求谢麒开恩,谢麒一日闭门不见,她就在殿外候上一日。

    只有谢麒去文思殿时,丹阳才会提早离开。因为当谢麒入文思殿时,即意味着她今日要在殿中歇下,不会再出来了。

    暮色未至,丹阳已离开殿中,意味着谢麒此刻正在文思殿歇下了。

    谢麒近来去那儿的频率,似乎颇高了些。

    二人分明直面着丹阳,可一个想着丹阳演技不好,一个想着谢麒心思,却是无人真正将目光投在她身上。

    丹阳向来被人奉为上宾,何时受过这等被无视的屈辱,就连自己摆好骂战的姿态了,亦无人接茬。

    她双颊微微涨红,气恼地唤道:“谢无忧!”

    被唤回了神,谢无忧懒懒地抬眼:“何事?”

    丹阳虽然嚣张跋扈,可她不蠢,早已经查到李四年在东市过打听消息,哪里还会不明白,那日抢花之事,是京兆府捅了出来。而向子安素来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另外还有这个胆量得罪她的,唯有谢无忧了。

    更何况,谢无忧母亲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女将,父亲是幽州皇室一脉的独苗,且陛下如今谋划着给她封号,不难想象,她日后荣宠必然胜过自己许多。

    而丹阳自己身为前太子之女,失去了皇室仅此一位郡主的特别之处,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因此,见谢无忧漫不经心的模样,倒叫丹阳心中积攒已久的郁结之气更盛,错过了争吵的机会,她只得气冲冲地撂下狠话:“这次算我输了,可日子长着呢,你且走着瞧!”

    话音落下,她高傲地甩着衣袖,从谢无忧身边走过。

    “我需不需要走着瞧,还说不准……”谢无忧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道。

    当两人肩头即将相撞的一刻,谢无忧看准了丹阳蓄满力气的姿态,轻巧地往右一躲,越霖抬手拉了她一把。

    丹阳原想狠狠撞这个病秧子一番,哪知下一瞬就扑了空,她重重往前一跌,身边的侍女急忙伸手去扶。可她没料到丹阳跌倒的力道甚重,在自己也险些栽倒在地的情况下,才好不容易扶稳了主子。

    “丹阳郡主走路时确实得好生瞧瞧,你看看你,这平地干净得连块儿灰也寻不到,怎么就能将自己给绊倒了?莫不是丹阳郡主走路姿势不对,自己的左腿绊右腿了?”

    谢无忧眨了眨眼,她无心与丹阳这个负气的小女孩拌嘴,不等丹阳回答,径直拽着越霖的衣袖走远了。

    丹阳郡主顿了好一会儿,头重脚轻的感觉方消失许多,望着转角消失的两人,她不服气地跺着脚:“她什么意思?敢说我走路姿势不对?本郡主的礼仪可是三岁起就有宫中嬷嬷亲自教导,不晓得比她这个半道上路的货色好多少!”

    “郡主,谢无忧这人脸皮厚着呢,您金枝玉叶的,何必同这种人拌嘴呢,”侍女最是了解丹阳性子,她无奈地劝道,“咱们在宫里,若让有心人听去了,陛下又该不高兴了。”

    “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只是看见她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我心里就来气,”丹阳抿了抿唇,不服气得紧。

    饶是宫道上僻静无人,侍女亦压低了声音:“郡主要出气,奴婢有的是法子呢。再过不久,就要到天子围猎的日子了,这是陛下继位后第一次围猎呢,声势定然浩大得很……”

    先帝在世时,丹阳郡主曾跟着去过几次,她若有所思地拧眉:“继续说。”

    “谢无忧嘴上有再多歪理邪说又如何,她始终是个病秧子。到时候,只要我们寻着机会,悄无声息地在夜里,将她骗到山上去,山间猛兽狼嚎一响起,她叫天不应唤地不灵的,肯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是这个理,”她记得皇家围猎常去的山脉,因着要狩猎野兽猛禽,所以周围一片皆是深山老林,人烟罕至。

    丹阳郡主不可抑止地扬了扬唇,谢无忧不是很得意么,就让她看看到了那个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谢无忧跟着青梅进了小厨房,她大病初愈,许是在床上呆久了闲得发慌,现在无论见到什么事,都手痒得紧,想亲自动手去做一做。

    青梅如临大敌般地将她往外推:“小姐,厨房油烟重,您身子不好,可千万别进来!”

    求助的眼神顺带看向越霖,越霖心知青梅只不过怕谢无忧将厨房炸了,此事有过先例,他亦不甚放心,忽而出声道:“裴德业就快到长安了。”

    裴德业便是裴瑾、裴瑜姐弟的父亲,他们被拐后,母亲思念成疾不日而终,裴德业更是一夜之间发须全白。

    也不知道,当他得知寻找多年的儿子如今成为杀人犯后,又该如何自处。

    谢无忧动作一滞,逮到机会的青梅一溜烟转进厨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她何尝不明白越霖选择此刻说出这件事的缘由,瞪了一眼和自己一样被关在厨房外的罪魁祸首,谢无忧拍了拍手上灰尘,慢吞吞走回殿内休息。

    “打算安排他什么时候去看裴瑜?”

    “裴德业四日后到,让他先休整一晚,第二日再去。”

    裴瑾起初孤身一人住在客栈,常有春雨楼的老客闻讯去骚扰她,还是谢无忧抓了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去守着,状况才有所好转。

    谢无忧因而问道:“打算接裴德业去裴瑾住下的客栈么?”

    越霖点了点头,沉吟道:“不过我并未通知裴瑾。她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很是介怀……”

    “我去看看她,”谢无忧听出越霖的言外之意,双眸沉凝道,“你让他们另寻一间客栈预备着,倘若裴瑾还是不愿见面,就先带裴德业去其他客栈吧。”

    谢无忧说到做到,三日后,便带着青梅赶去了裴瑾落榻之处。

    许是没料到还会相见,当谢无忧露面时,原端坐在绣架前的裴瑾双眼微睁,着急忙慌地撂下手上针线站了起来。

    “越少尹,您怎么……”

    青梅眨了眨眼,提醒道:“如今是谢少尹了。”

    裴瑾成日关在房里,不清楚谢无忧发生了什么,到底意识到谢为国姓,她腾地一下红了脸,双腿一弯,就要给谢无忧行个大礼。

    谢无忧急忙和青梅一左一右架着她胳膊,将柔弱无骨的姑娘拉了起来:“不必如此,我现在并非以谢氏或官员的名义来看你的。”

    裴瑾不明所以地望着她,谢无忧接着道:“你父亲明日就到长安了。”

    失散十几年的父亲终于赶来,裴瑾心里却压着一块巨石,半分也高兴不起来,双目瞬息通红,她脑海一片空白,只听见谢无忧接着道。

    “我们想让你和他先见面后,再带他去见裴瑜。”

    裴瑾嗓子发酸,双唇颤了颤,她轻声问道:“父亲他……他可是全知晓了?”

    “只说了一个大概,听说裴郎中并未说什么,留了两场泪后,只一心想见见你们姐弟。”

    裴瑾垂下眸子,涩声道:“可是……可是我曾入了青楼……我无颜再见父亲了?”

    “为何会无颜见面?”

    谢无忧的问话并非疑惑,而是不满,裴瑾并不明白这种陌生的态度,她顿了顿,嗓音更为沙哑了几分:“都说青楼女子,人……人尽可夫……即便当初委身于人并非我自愿之行,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呵。”

    听见谢无忧冷笑一声,裴瑾紧张地拧了拧手,心里更是忐忑,她此言一出,谢少尹会不会也觉悟过来,不再搭理她了?

    “若你要觉得羞愧,那流连花楼,眠花宿柳的男子,不应该更加惭愧?你还是被人逼迫的呢,他们可是自愿交了钱,自愿人尽可妻的!”

    裴瑾哪里听过如此论调,她惊骇地抬起头,秀眉一蹙,既觉得谢无忧所言很是在理,又觉得她此番论调和寻常人的说法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喃喃道:“女子和男子……本就不一样啊……我怎么能和男子比呢?”

    谢无忧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呵欠:“难道女子的贞洁值钱,男子的贞洁就不值钱了?”

    裴瑾疑惑丛生:“可……可我从未听过有人让男子守贞?”

    “因为女子守贞的要求,本就是男子提出来的啊,”谢无忧似笑非笑地敲了敲桌面,“你想想女子读什么书?《女德》、《女诫》、《妇容》。再看看男子读什么书?”

    “先读《三字经》、《千字文》,大些了开始学五经四书,入学堂后跟着夫子看《诗经》写诗,读旧史警当世,学大家杂篇明志向。”

    谢无忧和裴瑾齐齐看向接话之人,那人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地对谢无忧笑了笑:“抱歉,方才在门口听见谢少尹说话,一时激动,接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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