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顾修景沿着纪于燕指出的路寻过去,心渐渐揪紧,他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

    狭道漫长而又幽暗,顾修景身子紧绷着,因着急额头已渗透出细密的汗水。

    待要转过一处墙角时,淡淡的灯光照射在脸上,他猝不及防地眯起眼后侧身看去发现一道娇小的身影,差点喜极而泣,刚要唤阿娇,却发现她立在一高大身影旁。

    陆谦身边带着的一护卫名唤楚容,正提着一盏灯走在前。陆谦扶着阿娇缓步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神智尚有些迷糊的阿娇感觉到前方似有人,陆谦本搀着她行走也不由得停下来。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去,鼻子一酸,哪怕陆谦适时救下她,躲过刘大牛的侮辱可不到见到信任的人时,她始终不敢完全卸下心防,硬撑着昏沉的身体挺到这一刻。“小景...”她虚弱地开口。

    阿娇脸色苍白,脸颊尚有红肿的印记,顾修景连忙伸手去将她扶过来。

    陆谦见来人再听阿娇对其的称谓便知是顾修衍的胞弟顾修景了,于是顺手松开由着顾修景将人接过去。

    他张了张口后,道:“我过去得及时,她无大碍等迷药的药效过去即可。”

    顾修景心中了然,向其致谢。此番阿娇若有什么好歹,不用说大哥会如何了,仅自己就会痛恨自己一辈子。陆谦的话委实令他如释重负,吃一堑长一智,他在心中教导自己该吸取此次的教训。

    纪于燕在顾修景松开她的这一空当就猫着身子借机逃跑,咻的一声,她的腿部猛然一阵剧痛,她眉头一颤,痛呼出声。

    楚容从容地收起指尖的暗针,大步上前大掌一挥将伏在地上的人拎起来。

    陆谦默然地扫了那女子一眼,示意楚容一块带走。

    晚风吹过,纪于燕后背的衣物被汗水浸湿,她打了个冷颤,叫苦不迭。把心一横哀求着楚容:“公子我也是被逼无奈,万不得已才如此,求你放过我吧,我给阿娇做牛做马都使得,求您了...”纪于燕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却无人搭理。

    顾修景打定主意是要将其送至官府处理,至于刘大牛......

    他甫一想起真正的黑手,转身问陆谦:“这位公子,您过去时可捉住那人?”他见陆谦只带了楚容一人,以为他并未擒获刘大牛,又接着说:“或是见着他逃跑的方向?”

    夜风寒凉灌入阿娇的袖口,陆谦拧眉取下身上的披风主动给阿娇系上。

    顾修景罢手拒绝,陆谦似料到他心中之事,神色坦然:“夜风凉,她受了惊吓又出了汗,眼下只有我这件披风,将就用罢。”

    “那一宵小已被我着人送至官府。”陆谦垂眸回答了顾修景先前所问。

    楚容安静地行走在一侧,他紧抿双唇回想起方才刘大牛被卸双手的惨状。

    再经过一条羊肠小道便回到了顾家,阿娇彻底松下最后一口气昏睡过去。

    阿娇回到铺中便病倒下,顾修景又不适宜亲自照顾阿娇,好在陆谦回去后遣了个丫鬟过来照顾阿娇。阿娇的病来势汹汹一时不好找到合适的人来照料,顾修景只好承了陆谦的情。

    顾修衍是在阿娇病下的第三天收到了顾修景的家书,知道了阿娇差点被人辱没,现在又在病中,一时忧怒交杂。

    他想到纪于燕令阿娇身陷囹圄,气得一把掀下桌案上方的物件,少有的大发一通脾气。不过一会复冷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担忧。

    茶园的事在顾修景传书而来之时已收拾差不多,顾修衍当即处理好手头最后一点事,手撑桌案上唤王皓帮忙备马。

    十五这一日,天将蒙蒙亮,阿娇坐在床头一整夜都没有入眠。她这些时日只要一闭眼就梦到刘大牛阴恻恻的嘴脸,暴虐地撕扯她的衣物。即使顾修景昨日告诉她,刘大牛与纪于燕一家被杖刑三十并流放边疆终身。即使如此,之前带来的阴影仍旧驱散不去。

    她静静地呆坐在床上,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阿娇登时警觉起来,她走下床榻,悄声行至门前将耳朵贴过去仔细辨别声音,那脚步声与这几天她听见的不一样。她浑然不觉地握紧手中的匕首,警觉地等待着。

    门将一开,阿娇眼疾手快地将匕首往前一刺。

    顾修衍披星戴月地驾马而归,身上还带有外头的水汽。当他踏入阿娇的小院中时,先见到的是秋月。他往秋月身上一瞥,知道这是陆谦遣来照顾阿娇的丫鬟。

    秋月在远处向顾修衍屈膝行礼,正欲提醒他阿娇受刺激后变得十分应激,需得她前去安抚后别人才能进去。

    可是顾修衍人高马大的,秋月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人已至门前。顾修衍料想阿娇应还在睡梦中,他只想看看她怎么样了,恐惊醒她便小心地推开门以防发出大声响。

    门才开了一个缝,眼前乍然出现一把带寒光的利刃。他反应极快地侧身躲过,顺手夺过阿娇手中的利器。

    秋月焦急地奔上前,解释道:“顾公子,秦姑娘才受了惊吓,现在是外头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刺激到她,姑娘她时刻都离不得这匕首,说要备着用于防身。”

    阿娇见手头的匕首被人夺去,一颗心猛地下沉。阿娇顾不上那么多,又要从袖间取出迷药时从门缝中注意到一处衣角很是熟悉,恍然间她意识到是谁后,着急忙慌地拉开门。

    秋月正和顾修衍解释着,木门打开时顾修衍的目光挪至她身上,清晨蒙蒙的光线下,她的面容有些不明,青绿色的袍子包裹着盈盈瘦弱的身躯,她瘦了许多。

    许久未能心安,阿娇痴痴地望着眼前人,一双圆圆的杏眼里噙满泪花,莫名地见到他就觉得一颗心安定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酸楚,她委屈地扑进顾修衍的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哭得抽抽嗒嗒的。

    顾修衍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无声抽泣,胸口如万蚁噬心般难受。他收紧手臂,回抱住怀里的人,轻轻地给她拍背捋顺气息。

    秋月掏出手帕递给顾修衍后识趣地退出院外。顾修衍执帕给她擦拭面上的泪水,又揩了揩额上的细汗。

    她哭了这么一通,终于舒心了不少,把连日来积压在心中的阴郁给释放出来,哭完后觉得有些热了身上也出了些汗。

    柔软的丝帕抚过她的额间,她略微失神,窘迫地抬手去从他手中抽出丝帕。

    顾修衍本沉重的心情消散而去,他好笑地看着赖在自己怀中的人,任由她取走巾帕。

    阿娇低垂着脑袋窝在他胸膛前,像鸵鸟似的将头埋得极低,发泄完情绪后才发觉有些尴尬。此时,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提醒着她两人眼下的距离极其亲密。

    她身上一阵酥麻,蓦然回神吓得一激灵就要推开他,手腕处却有一抹温热,顾修衍握住她的细腕,是温软滑腻的触感。

    顾修衍捉过她的手将其带至他腰间叫她抱着他的腰身,他下巴搭在她乌黑的发上,道:“是我不好,叫你受委屈了。”

    语毕,两人都安静下来,感受着彼此透过衣裳传来的温热体温,唯觉慰藉。

    她总是被他照顾得很好,他只对她展露出的温情令人触动。她很愧疚当初那般对他,就连拒绝他的话语都是特别伤人心的。她内疚地瘪起嘴,思忖着要对他再好些......

    顾修衍安抚好阿娇,在床榻边陪着她,等她入睡后才起身要外出。他把床上的棉被扯过来,完全将她的娇躯包裹住。注视着她熟睡的模样,他感到满足。

    顾修景候在院外等大哥出来,他心中愧疚不已,大哥多年来捧在心尖上的人竟因自己大意险些出大事,这次是运气好躲过去了,万一还有下次呢?

    顾修衍沿着小路走出院门时便见顾修景满脸愧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情绪:“这就是你说的事无巨细?”

    “大哥,我错了。”顾修景压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顾修衍眸色深深,须臾,他叹口气,“我怪的不仅是你没照顾好她,更是你行事疏忽缺洞察之色。”

    言下之意,顾修景深知。他们做生意的,走南闯北,不机警谨慎,观察入微,是行商大忌。更何况大哥日后还要科考,从政后便不能从商,他得担起这梁子,这是他和大哥的心血......

    顾修衍抬手拍拍他的肩,不知何时才到他肩头的小子转眼竟又高了不少,“你知道便好。”

    “那个叫秋月的丫鬟可以送回去了。”

    顾修衍淡淡地和顾修景说道,她肯定只能由自己照料,顾修衍心中这般想着。

    顾修景也没多问,大哥发话了他照做就好。顾修景按着大哥的吩咐以礼将人送回去,外带一些上好的皮子等作为酬谢。

    陆谦见被送回来的人和一堆的礼品,蹙眉问道:“可是找到合适的人照顾秦姑娘了?”

    “没呢,”顾修景回道,心想短时间还能上哪找到称心的婢子。

    “那......”陆谦正有些忧心,想劝人不急着将秋月送回。那头顾修景却开口道:

    “我大哥说了,他亲自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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