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秋月呢?”今日她连唤了秋月几声都没有听到应答,阿娇颇感担忧,不会是这几天照顾她累坏了吧?

    她提起裙摆跨过门槛往外走去,顾修衍碰巧端着一盅的汤朝她走来,笑道:“我让小景把秋月带回去了,我照顾你。”

    他语气温和,不紧不慢地走到阿娇面前,修长的手指牵起她的手,相携回房。

    不知不觉中,阿娇明显感觉面对他的亲近时不那么别扭了,可让他照顾她......

    她想起昨日顾修衍拿来药油给她抹脸上的伤,他怜惜地亲了又亲想借此抚平那处的痛楚,然后边给她上药边对着伤口吹气,简直把她当成个孩子了。

    阿娇想到此下意识有些感到局促,看向他时正对上他柔和的眼眸,干哑着嗓子道:“我能照顾自己。”

    她不需要他这样照顾她,仿佛自己是什么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顾修衍注意到她晨起时随手扎的发髻,此时已经松散下来,他自顾地将她的青丝悉数轻柔的撩起,简单地挽起来,“还是我来照顾你。”

    阿娇拗不过他,没再和他争执照顾自己的主权,只配合着他。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有伤害到你的机会。”顾修衍对刘大牛意图猥亵一事,自己却不在她身边保护着她耿耿于怀。

    再过两月就到考试的时候了,他对此势在必得。这世道迫使他深刻地明白唯有权势方可护住自己在意的人一世无忧。仕途之路他必须得走只为这句誓言。

    面前人的许诺让阿娇愣神,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得到这一句许诺。

    小时自己总是和母亲相伴长大,至于父亲,他总是不在家,也缺席了她孩提时期。印象中,父亲很爱喝酒,得闲便叫上几个狐朋狗友出去喝烧酒,有时喝得醉醺醺深夜才回来,有时一连几天或是几月不见人影。

    她从小就知道父亲不爱自己,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与其他缺少父亲陪伴,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望自己父亲回家的孩子们相比,她更希望父亲永远不要回家,因为父亲在家时,这个家是压抑的。

    邻居家的二丫有个好父亲,对她极好极好。二丫总爱跑到她家给她展示她爹爹辛苦赚钱后又给她买了什么或是二丫闹起脾气来,她爹爹如何哄她之类的。

    阿娇不爱听她特意前来炫耀的话,也不怎么搭理她。谁知二丫见阿娇没有像她预想中地那样一脸羡慕地感叹她爹真好,不免感到没劲于是有意无意地揭她伤口:“不像你爹总是打你,还拿皮鞭抽你。”

    “还有你娘也真没本事,连让自己夫君乖乖听自己话的能力都没有。我娘在家向来说一不二,唉,干脆叫你娘不要活着成不成?”

    向来保持缄默的阿娇听她有意无意的暗讽,冷笑出声。谁都不能说她娘,谁也不能!阿娇眼里燃着熊熊怒火,像一只要把人撕碎的小兽般。

    二丫第一次见阿娇这么可怖的样子登时吓哭了就要转身跑回家,衣领却被阿娇拉住,用力地一甩狠狠地被甩到地上。

    “说谁都不能说我娘。我今日要你明白说我娘坏话的下场。”阿娇撸起袖子卯足力气地一拳一拳打过去。

    二丫的爹爹见自家的宝贝被人摁在地上挨打可心疼坏了,又怒又急地上前把两人拉扯开,用十足的力道扇了阿娇一耳光:“什么东西,敢打我女儿?”

    “是二丫辱骂我娘在先。”她眼里即使蓄满泪水,还是很有勇气地冲上前对着二丫爹怒吼。

    二丫爹来劲了,将面前的小布点拎起来朝旁边喝得大醉正歪七扭八走路的秦父喊道:“老秦,你家闺女把我家宝贝打了一顿,身上都红了,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秦父抬起他的醉眼往这瞥,而后视线朝阿娇看定,歪歪扭扭地走过来,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这就是秦父的回应。

    秦父嫌恶地看了阿娇一眼就回屋去。

    再也没有哪一日如今日的两个耳光一样让她觉得屈辱失望,阿娇无声地流着泪。

    她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父亲能过来替她撑腰,不管关不关心她,最起码自家人护着自家人。可是父亲连问询的意思都没有,给了一巴掌算是对于二丫爹的交待。

    二丫和她爹也同时被这一巴掌整得诧异极了,二丫爹放下阿娇后也不再说什么责备的话。

    阿娇跌坐在地上,注视这二丫父女回家的背影,她还能听见二丫爹抱着二丫亲了又亲后和她的承诺:“宝儿啊,爹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原谅爹好不好......”

    一切都显得她那么可笑,老天怎么会这么的不公平?

    后来,阿娇还记得那天自己在外痛哭一场后又晃荡好久至面上看不出什么才回家。

    顾修衍将手覆在阿娇手背上,他低头问阿娇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出神了,脸色也不好看。

    “没什么。”她不想提伤心事。

    “好好好,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能看出阿娇似乎在难过,于是什么话也不说,坐得离她近些将人搂过来。

    顾修衍的臂膀结实有力,她每每靠在他身上都感到安心,在她心中,他的臂膀如同遮蔽风雨的港湾,她眷恋地将他抱紧了些,和他在一起也挺好的,只要她能脱籍......

    这个想法乍然冒出来时把阿娇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如今居然没那么想走了,想待在他身边受他庇护,认为若能脱籍的话嫁给他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拿手拍了拍脸蛋好让自己清醒些,心下暗自唾骂自己:你这是把他当作了什么......

    “可是困了?”顾修衍见她啪啪地拍脸以为是困了。他想起来她起得很早,正因为听到她起来的动静所以自己才马不停蹄地去厨房端来热食,生怕慢了会变凉了对身子不利。

    他拿起粥,用手在碗外试温,还好还是温的。

    “先吃饭。”说罢,他撩起袖袍拿筷子给她布菜,见她有些挑食,头疼地叹口气哄着她道:“都不是个孩子了怎会如此挑食?身子还有些虚弱不能不吃。”

    好不容易又是哄又是骗的才让人吃完饭没剩下什么菜。碗里空荡荡的,见状顾修衍满意地勾唇,这些吃食都是他和刘大夫学来并搭配的营养膳食。

    阿娇用丝帕擦完嘴角瞅见一直放在角落的一盅汤,她为难地用手指着那东西问道:“大清早,喝汤?”

    经阿娇提醒,顾修衍才想起被自己落在一角的东西好笑地说道:“养气血的汤药,一日两次,早晚。”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特意和大夫请教琢磨出来的。”

    “你可真体贴啊...”阿娇僵笑着。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心甘情愿,别为此伤感。”

    ......

    在顾修衍的精心照料下,阿娇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对此顾修衍本人觉得十分的得意。

    阿娇恢复过来后神清气爽,等不及地就回到铺中帮两兄弟打理生意。近日铺中的生意好极了,还来了个大单子。

    似乎是个贵人,在此定了不少的茶油和养颜水。阿娇歇息了一段时间,店中的茶油养颜水本就供不应求等到贵人来订货时阿娇还要赶制先前积压的单子。好在贵人也不急,直言让阿娇有货后帮忙亲自送到府上即可。

    这是个大生意,阿娇高兴地应下。整个人干劲十足地在茶油和养颜水间两头忙碌,怡然自乐。

    一处清净的院落处,一名头戴满饰林芝卷草簪子,发间又束有绢帛,并以花钿、珠花等饰之,带有清逸之气的贵夫人静立在花丛间。她慵懒地捧起一朵花微弯下腰嗅了嗅,方开口对身后的侍女道:“姑爷呢?”

    侍女施了个标准的礼数后才恭敬地开口:“回夫人,姑爷今日和陆公子议事去了。”

    沈湘越收起拨弄花朵的手对此了然,也没打算多问。夫君和陆侍郎交好是好事,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谁不想攀上关系,她乐得如此。

    朝廷这些年颇有力携寒门出身的仕人的倾向,不再如往朝偏向士族。陆侍郎出身寒门却天质自然有经纶济世之才,皇上一向欣赏他大有借侍郎之手压制朝中士族的意图。

    初春,云墨郡上报朝廷,民间似有与西域走私官盐并假制货币的现象,圣上大怒当即拍陆侍郎与谢长衡私访云墨务必查明此事。

    谢长衡素来爱护自己的妻子,此次南下云墨因妻不舍与自己分离,缠着撒了好一会娇才无奈同意。只是皇上令他与陆侍郎此番是暗访民间因此不宜大张旗鼓,可沈湘越自小娇养惯了,当下在云墨少了几个侍女伺候有些不适,但到底是个明白人知道夫君事重倒也没表示出来,自己将忍着些。谁知,谢长衡每日早早起身为陛下所派的任务忙碌,回来后已然十分疲倦了却十分的疼惜着自己的妻子,自己哪怕再累也不愿叫她受一点劳累。丫鬟带的不够,缺了帮她捶背的,他便撩起暗绣青石纹的袍子亲自提她揉肩捶背。

    沈湘越也没想到,夫君那双白皙清秀的手除了能治事写诗外还能帮她揉肩并洗手做羹汤。人人都道她福气大,得了桩好婚事,自己心里也为他的温柔而甜滋滋的。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