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桑顿了顿，微微一笑，道，“梁王殿下多关心一下你的王妃。不要太关心在下。”

    杜桑说完，转身离去。

    四周忽然安静，只有偶尔的游鱼碰到莲叶，带来轻微响动，缓解着奇怪的气氛。

    姜芷想要唤温行，却莫名有些异样的情绪梗在那里。让她张不开嘴。

    不过三两日而已。原来他们是最亲密的夫妻。

    温行微微弯身，携了姜芷的手，道，“水边寒气重。莫要染了风寒。”

    姜芷近乎本能一般随他起身，这一瞬的感觉还和以前一样。他们恩爱，并且相互依恋。姜芷任由他带着朝前走去。没走两步，温行便道，

    “你怀着身孕，来回往返，一定要小心。”

    姜芷只觉得心中霹雳惊雷，双腿好似灌了铅，再也抬不起来。她止住脚步，抽出手，试探问道，

    “三郎，何时得知的？”

    温行罕见的没有回头，只抬手将姜芷的手捉了，道，“阿芷去过杏安医馆了？”

    虽是问句，可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要把一切摊开的气势。

    姜芷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她忽然恐惧起来。她害怕这残忍真相。她试着抽出手，温行用力阻着，但是姜芷还是拼命抽了出来。

    姜芷沉默无声，一双眼睛里泪水大颗滚落，他竟然毫不遮掩，就这样将残酷真相捧在她的面前。

    温行终于回过身来，望着姜芷。他再次伸出手，紧紧握住姜芷冰凉手掌，道，“如今我们有孩子刚刚好，原来时局不稳，多有变数。一旦行差踏错，孩儿反而要跟着我们受苦。以后就好了，他一出生，便会拥有一切。”

    姜芷拼命地摇头，他怎么可以这般云淡风轻的诉说着自己的欺瞒。明明，明明她这两年那么辛苦，为了子嗣求医问药，喝了那么多黑苦汤汁。每每看到幼子孩童，她都难免伤感。他怎么可以怀揣着真相冷眼旁观？

    姜芷的脸上布满泪水，温行抬手去为她擦拭眼泪，姜芷拍去他的手，咬牙切齿道，

    “别碰我！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姜芷从来没有这般失态过，她几乎跺脚般躲避着温行的碰触。那么厌恶，第一次，那么厌恶。

    温行顿了顿，依然伸出手，不顾姜芷的拼命挣扎，一点一点，将姜芷面上泪痕擦去。

    姜芷的呜咽声飘荡在这清香弥漫的莲花池边，远处宫宴上的丝竹之声正盛。姜芷听到温行的声音，还和往日一般清冷如月光。

    他说，“阿芷，别闹。我会给你最好的。”

    别闹？

    她闹了吗？

    最好的？

    都不能真心相待了，还有什么最好的？

    姜芷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这被扯开的真相一角，带出来多少哄骗欺瞒。让姜芷觉得愤怒，也觉得自己无比的愚蠢。她全身心交付的夫郎，竟然将她蒙骗至此。让她一步一步成为这样可悲的一个笑话。

    姜芷转身欲走，却被温行一把扯了过来。温行将姜芷紧紧圈住，道，“回王府我再给你细说，不要闹脾气。那么多女眷等着看你呢。”

    闹脾气？

    这般欺瞒，她伤心欲绝。他还想着众多女眷等着见他的王妃？

    姜芷挣扎之中只觉得胃气翻涌。拉扯之间她不受控制的张了嘴，胃中一扭，不受控制的吐了温行一身。清雅又金贵的白，瞬时染上苦涩的清黄色汁水。像一副已经毁掉的画作，再也不能修饰描摹。

    “阿芷！”温行将姜芷扶住，道，“没吃东西吗？怎么连点东西都吐不出来？”

    红檀见状，慌忙将姜芷扶了，道，“王爷恕罪，还是请王爷别处更衣去吧。我扶王妃找地方歇息。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胆汁都吐出来了，这宫宴还请王爷给王妃告个假。”

    姜芷放心的倚在红檀怀里，她的红檀，她的好红檀，她懂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和温行分开而已。

    温行皱了皱眉，他一向喜洁，这一身脏污确实难以忍受。远处管弦入耳，如今他的身份自是不能离席太久。温行顿了顿，吩咐道，

    “带王妃去本王出宫前的景明殿歇息，让御膳房炖清淡的莲子粥来。”

    红檀只点头应是，她知道，此刻越顺从才能越快让温行离开。

    温行又对着姜芷道，“你先去休息，我很快去看你。”

    姜芷只好似没有听到，伏在红檀肩上面色难看。但是瞧她没有剧烈挣扎，温行略微犹豫一下，还是抬腿快步离去。有内侍掏出绢帕，边走边为他清理衣衫。

    直到温行走远，红檀方才道，“王爷走了，王妃，奴婢先扶您去休息。然后再想办法离开。您怀着身孕，千万替腹中孩儿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