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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山鬼

    天已破晓。

    她一夜未睡。

    先是被一队形迹可怖的“傀儡”们惊吓,接着剩下的一个土匪将她从树上松了绑,却没有放她离开。

    他似乎有些害怕“傀儡”们回来,便用绳子捆了她的双手,也不带马匹,专挑些隐蔽难走的灌木丛林走。

    就这么的,走走停停,行了一夜。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不是要去山寨吗?山寨难道不在山上?”她们走了很久的下坡路,她不禁有些害怕。

    若按照先前这些土匪们计划的那样,她好歹性命无忧,还能做个压寨夫人。虽说名节是十分不保,丈夫五大三粗,可好歹能吃香喝辣不是?

    如今这般,被一个疯了一样的土匪捆着在荒山里瞎走,她难免会想,这个人该不会已经神经不正常了,要在这山里转到死吧……

    “我问你呢,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她使劲收了收手臂,那土匪猝不及防,被她扯住。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从昨晚见到“傀儡”队伍开始就一直蒙着面。她记得几个土匪生前一起喝酒吃她腌菜的时候他似乎还没蒙面,只是四人中此人比较寡言,所以她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是很深,反倒是死掉的那个土匪头子让她难忘……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当压寨夫人吗?”他瞟了她一眼,有些不屑与她交谈。

    “我又不知道你们那个寨主是圆是扁……跟那没关系。主要是咱们都走了一夜了,我连你们寨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咱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她活动活动腿脚,这一夜山路崎岖,走的她脚板生疼。

    “你别想耍什么花样,要去哪儿我说的算。”他报复她一般把绳子使劲一扯,把她拽的一个趔趄。

    “你这土匪也太不通人情了…”她无奈的迈开脚步,跟着他继续在山中行走。

    “你见过哪个通情达理的人去做土匪?”他头也不回,随意搭话。

    “额……”她一阵语塞。

    “你昨晚不还救我呢吗?我还以为你是土匪里的好人,就是…就比如是凉山好汉,多半是是被形势所迫落草的。”

    他听了她的话,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不屑还是嘲笑,随后又补了一句“胡说八道。”

    “我说的不对?那你是怎么当上土匪的?”她也不知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或许是想博得土匪的信任,或许是想转移脚板的酸痛。她开始不停跟他搭话。

    “我看你这姑娘不像山野乡妇,在茶馆里还引经据典说过好些话。你又是什么来头?为何独自出行,还骑了匹走得不能更慢的破马……”他不正面回答,反而把问题又抛了回来,这让她愈发觉得这个土匪不简单。普通的土匪会有这么重的心机吗?

    只是他提到了她的破马…她想起自己那匹不肯跑路的瘦马,它此时正被绑在昨晚露营的地方。想到等它把能吃到的东西都吃光以后就要死在原地了,她心里有些不忍…

    两人都闭了嘴,沉默行路。

    大约又行了几个时辰,两人走到一个谷间,右边是略显陡峭的乱石巨坡,左边则不知何时出现一条越来宽的溪水。

    土匪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他带着她沿溪边行走,不多时,两人走到岩壁的一处缝隙前。

    那洞口狭长,里面黑乎乎的,不时有一阵阵风从里面吹出来,带来一股湿冷的味道。

    “走,进去。”他拽了拽绳子。

    她的内心,非常想拒绝……

    但无奈小命全系在对方身上,值得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进去。

    这山洞一开始极为狭窄,只能勉强通过一个人。她只觉得眼前一抹黑,脚下也不平坦,没走几步她便一脚踩空,整个人扑倒在地,十分狼狈。

    “这里也太暗了,你就没什么东西能照照亮吗?”她抱怨道。

    他无奈的停下脚步,忘记她夜不能视物。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玉石。

    他将石头放在掌中,屏息片刻。

    那石头仿佛被无形中的气息所催动,竟然渐渐有光从中晕出。虽然不是十分明亮,但在这狭小的缝隙中,却能照亮脚下一小片道路。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光源所吸引,定睛一看,不禁心下一惊。

    这枚白色玉石不是别人的,正是她原本收在包裹里的那一枚。

    她那包裹里东西不少,四个土匪昨夜瓜分财物之时,她却没注意到他将这玉石拿走了。

    “你……你居然……”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倒不是因为这玉石在他手里十分惊讶,更不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复杂。她吃惊的是一个乡野间的土匪居然能够催动这块乳石,让它发出光芒。

    土匪看看她惊讶的表情,又看了看手中的石头。只见这枚乳石质地纯粹,成色浑然没有杂质,入手温润油质沁人。心知这石头来历非凡,恐全天下也找不出几块来。他将石头翻了一面,只见一处撰有几行小字。

    “赠音儿,万望珍摄,**”

    最后一句话和落款处却被人特意剜去,凹处补了一个别致的徽标。

    “你叫音儿?”他回头望她。

    “你看什么看,快还给我!”她双手被绑,却还是上前作势要抢夺。

    他却懒得与她计较,也不在意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石头一抛,落到她手中。还未等她站定,绳子上就传来一股力道,他又开始牵着她往前走。

    那石头上所刻“音儿”确实是她……如果不是石洞里光线昏暗,他可能还会发现在他看字的时候,她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

    她看着手里那块失而复得的乳石,想起自己包裹里还有很多东西此时都已遗失,不禁有些无力。

    转而她又想起刚才他催动乳石时的画面,从他身上传来的那种气息。

    “你是仙门中人?修的是何门何派的功夫?”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听见了她的问话,可他没有回答,仍然默默在山洞中前行。此时他俩所走的地方已经开阔起来,足以三人并行。

    “我看你刚才催动功力时呼吸内敛,两脚打开与肩同宽。我在东洲列志里读到过此种功法,你是不是师从灵山的药宗?恩……不过朝京紫阳宫的京卫也是这个起手。哦,还有休渊海的大主宗,看你年龄不大,难不成你是休慕寒的私生儿子?”

    她胡说八道了一番,见他不回答,却也没有恼怒于她的冒昧,便顺势继续聊道。

    “不过我所知也有限,况且你也只是催动内力,并没有在我面前施展过一招半式,也许你是哪个神隐的老头教出来的也未可知……”她越猜他眉头皱的越紧,终于,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难不成我猜对了?你真是紫阳宫的小太监?”他突然停下吓了她一跳,当真以为自己胡说八道的猜对了。

    “别出声。”

    他警惕的望向前方。

    她这才回过神来,石缝已到尽头,此处草丛掩映,远处有车辙之声,竟然是一处官道附近。

    那唯一的车辙声渐远,两人这才钻出石缝。土匪用杂草将洞口掩盖,又吹了个口哨,不久竟然有一匹马儿从林中踏出。

    正当他准备上马,林中却突然有人开口。

    “狂徒!你还敢回来!”

    随后紫电飞剑斩来,是仙门的功夫,那剑气凌厉至极,当下就要取人性命。

    音儿心中大惊,土匪也大惊,两人都下意识的后退,却被绳索相连。那紫电擦着两人的鼻尖划过,斩断了土匪与伍音儿中间的那条绳索。

    音儿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心惊不已,差点小命就要玩完。

    “走!”

    “占了便宜想跑,没那么容易!”又是紫电,但比上次更密。

    若此时有人仔细去看,便能发现这几剑的不俗。出剑之人离得尚远,若随意出剑,势必会被二人闪开,于是此人连发数十道剑。剑气分别斩向两人,又有数剑变化紧随其后,无论两人往何处闪躲都免不了。

    更何况音儿此时跌坐地上,双手被捆,即使她第一时间躺倒侧滚,却仍然躲不过最后一道。

    “小心!”

    音儿绝望的闭上双眼,剑气斩中了她,一股力量将她打飞撞到一旁的树干。一捧鲜血落地开花,可是奇怪,她如何竟然不痛?

    “你没事吧!”头顶上方传来那个土匪的声音。

    是他救了她,原来剑气飞来时,那土匪也知难躲,只得还手出招,将打向自己的剑气化解。可如此一来却来不及再出招救她,最后眼看她要中剑,他只能催动周身灵修,以身为盾替她挡了这一剑。

    这出剑之人乃是剑术高手,前面几剑都是虚剑,所有铺垫皆为了这最后一下,这一剑才是真招实剑。他以肉身为盾,即便催动了真气护体,仍然受了内伤,一口血吐了出来。

    还不等音儿吃惊,只听远处那剑术高手已经破风向两人而来。

    土匪忍痛,飞身上马,将音儿如麻袋般挂在马上。

    马儿嘶吼一声撒开四蹄奔了出去。这马四蹄如风,行的飞快,那剑术高手终究是没能追上二人。

    快马急鞭狂奔了近半日,那马儿浑身都被汗浸透,土匪才放缓了速度。

    他开始闭目调息,伍音儿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轻易与他搭话,影响他的伤势。

    也并不多时,他狠狠向外吐出一口血水,似乎已经将伤势化解。

    “刚才那是什么人?”伍音儿见他已经恢复,于是开口问道。

    “与你无关。”土匪拍了拍奔袭许久的马儿,似在安抚,冷声回答。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这总不能与我无关了吧。”伍音儿撇了撇嘴,说道。

    “聒噪。”土匪并不理她,四下看了看,十分警惕。

    两人骑马行了已经有了一阵子,似乎也不是乱跑,而是很巧妙的避开了大路,在林中穿梭,并未远离他们出来那条石缝。

    伍音儿也发现了这一点。

    “我们还要回去?可是万一又遇到了刚才那个紫阳宫的剑客可怎么办?”她想起刚才的险境,有些心有余悸。

    土匪听了她的话,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

    “你怎知是紫阳宫的剑客?”他声音是比这两日任何时候都更阴寒,听的伍音儿打了一个寒战。

    “他方才使的是仙门功夫,紫电飞射,明明是男子打扮,声音却如女子一般,肯定是紫阳宫的太监啊!”伍音儿忙解释道,她看见这土匪的手已经收紧,心说可别一掌把她给劈死了,那她可太冤了。

    土匪听完她的话,半信半疑,但见她一脸惊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是猜的?”他问。

    伍音儿点了点头。

    “你没有去过朝京,也没有亲眼见过紫阳宫的功法?”他又问。

    伍音儿摇摇头。

    “难道我猜的不对吗?”她确实是猜的,可她自认不会猜错。

    “我不知道。”土匪说。

    “啊?”

    “我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紫阳宫的剑客,紫阳宫的功法早就失传,也许这世间还有人会用,但我不知道方才那个是不是。”土匪说。

    “失传了?”伍音儿有些诧异。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江湖仙门的传说故事,但如今仙门法术早已不复盛况。除了你说的那些仙门还有传承,仙术在民间早已难得一见,我不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土匪说道。

    “可之前我们看见的那些傀儡,连茶馆里说书的都有耳闻,那些难道不是仙门的某种秘法吗?”伍音儿问道。

    “这傀儡之术必定是某种秘法,可却是十分阴邪,不像是仙术。不知是从何处传播开的。”土匪说,脸上有些忧虑之色。

    “怎会如此,我还想着这次出来游历,能把书上写的这些仙门法术都饱览一遍,没想到会失传了……”伍音儿有些黯然的喃喃自语。

    两人各怀心思,都不再说话。

    为了避开那个危险的剑客,他们的行进路线一直与石缝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绕了一大圈,才来到了反方向的一座木桥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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