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球队

    碧宇殿中,林从和赵玉泽正在邀请薛恺悦加入他们的马球队。林从和赵玉泽本是为了争宠才想要打马球的,那知道马球极其适合他们这种会武功的男儿,既能骑马跑动,又能彼此对抗,纵马驰骋的感觉和互相争强斗胜的乐趣,都让他们两个仿佛回到了当初带兵打仗的日子。

    这样子火热又蓬勃的快乐,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们,从七月十六两个开始练习打马球,每天都要出宫去打上一场,他们还把几个留在京中的武将男儿都拉入了马球队伍,韩凝、苏泓、和欢、和乐,全都加入其中,几个人练得热火朝天。

    只是随着练习的深入,他们就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马球要想玩得畅快,得认真得组队比拼。陪着他们打球的男儿虽多,可够格跟他们组队比竞的,却并不多。

    男子武将中,嘉君董云飞带着周璞和小将裴夜枫前去北境探视江澄。

    高敬有了身孕,楚遥短暂返京之后便赶回去陪伴妻主关吟,此时两个都居住在西境。

    男子统兵将军吴欢在雅州带着男子兵参与河道整修。

    保和皇子尔雅也已随着妻主宁眉出了京城。

    算起来,不过是四人一队互相争胜的简单活动,对他们来说都成了难题。

    他们缺了两个人。

    赵玉泽首先想到董云飞,林从想到薛恺悦。两个一拍即合,董云飞人在北境,他们便来找薛恺悦。

    想着只要薛恺悦肯参加,他们就随便挑个侍儿先顶一顶董云飞的位置,等董云飞来了把侍儿换下去。

    两个连说带比划,脸上洋溢的全是青春无敌的光彩,生机勃发,活力四射。薛恺悦被他俩说得心动,正要答应,却想到儿子持盈皇子还小,若是出宫打马球,儿子就得每日丢给乳父带上半天,这让明帝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他原本不是特别在意明帝高不高兴的,但自打明帝追封了他已故的父亲,又说明年要陪着他一起去北都祭奠婆婆公公,他心里头便再也不能同她对着干了。他知道明帝是很在意持盈有没有得到充分的父爱的,就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再违背明帝的意思。

    “盈儿还小,我就不参加了吧。”薛恺悦才说了这么一句,明帝就到了。

    明帝没让侍儿们传宣,一步就迈进了殿门,薛恺悦、赵玉泽、林从三个很是默契地停下了话题,一起给明帝见礼。薛恺悦手上抱着持盈,无法屈膝行礼,便只略弯了弯腰。赵玉泽和林从却也没有屈膝,他俩向着明帝抱拳为礼,这阵子两个在外面打马球,同韩凝、苏泓相见,彼此行的都是抱拳礼,此时乍见到明帝,两个也就忘了改回男儿礼节了。

    他两个今日不仅礼节不是男儿的,衣服也不是宫中的,赵玉泽一身白绸暗花宽肩窄袖劲装,林从则是蓝缎窄袖护腕劲装,两个坐在一处,一个身姿修长眉眼矜贵,一个身材劲健五官精致,这样的两个人抱拳行礼,真有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味道。

    好在碧宇殿房屋高大空间开阔,明帝并不觉得二人的礼数有何违和,她只是意外赵林两个竟然都在这碧宇殿,她先对薛恺悦说了句,“悦儿免礼,盈儿今个儿乖不乖?朕抱会儿盈儿。”

    待薛恺悦把持盈递给她,她在持盈的小嫩脸上亲了一下,自己落了座,便笑着招呼赵林两个,问二人:“朕今个儿走了哪门子的鸿运,竟能同时见到你们三个?”

    赵林二人被薛恺悦拒绝了,正欲开口劝,明帝便到了。怕薛恺悦不高兴两个都不欲多留,却也不想立刻就走。他们这几天玩马球玩得沉迷投入,已经把争宠的心思消了不少,但终究都还是很喜欢明帝的,好些天没承宠了,心里头愿意同明帝多待一会儿。

    赵玉泽灿然一笑,对明帝道:“陛下这话说得,陛下想见我们还不容易?派侍儿传个口谕的事,只是陛下这阵子太忙,顾不上理我们两个,等陛下哪天不忙了,自然就瞧见我们啦。”

    他这话是有点抱怨天子疏忽了他和林从的意思的,但语气很是平和,俊美无双的脸颊上表情也灵动可喜,分寸感把握得极好,撒娇却不降身段。

    明帝在一旁瞧见他这般贵公子,只觉心里痒痒得厉害,看向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带了脉脉柔情,她乐呵呵地吩咐赵玉泽,“玉儿过来让朕瞧瞧,这两天忙什么呢?脸上都有点晒伤。”

    当着薛恺悦呢又是在碧宇殿里,赵玉泽自然不会自己走过去同明帝亲近,只维持着灿烂的笑容不答话。他如今长开了,眉毛浓密眼眸深邃脸颊轮廓清峭俊朗,不笑的时候很有一种凌厉高冷贵公子的感觉,可是笑起来又十分憨厚,尤其是一口洁白的牙齿愈发衬得那笑容真诚纯善。

    明帝被青年男儿这明亮单纯的笑脸晃得凤眸发直。

    林从在一边瞧着,见明帝只管招呼赵玉泽,完全忽视了他,心里头可就不高兴了,他抢在赵玉泽回答之前开了口,“陛下这阵子一会儿陪泉哥一会儿陪知柔,心思根本就不在臣侍和玉玉身上。前阵子臣侍想要邀陛下观看臣侍和玉玉比剑来着,可是陛下带着皇后哥哥去了雅州,一呆就是好几天。回来之后对臣侍和玉玉也是不理不问的,臣侍同玉玉做什么忙什么,陛下哪里知道?”

    林从精致的小脸上全是薄怒轻嗔,话也说得更为犀利,不容明帝颠倒责任。

    被年轻君卿当面指责抱怨,明帝脸上有些尴尬,但心中却很是欢喜,她笑着敷衍林从道:“这阵子朕的确忙了些,可是心里头朕还是在意你们的。”

    林从哪里容她这么轻易糊弄过去,嘟唇揭穿她的谎言,“陛下惯会说谎,真要在意臣侍和玉玉,怎不见陛下去找我们呢?”

    明帝玉颜一红,暗道从儿这是生气了,这怕是得哄哄,她左手抱着持盈,右手伸向林从,微笑着安抚人,“这阵子朕忙了些,忽略了从儿了,但从儿要是说朕一点不在意从儿,那可就冤枉朕了。宫里就这么几个人,又没有新人,朕怎么会有偏私呢?”

    她才说到这里,林从就瞪大了珍珠水眸,大声质问她:“陛下还想要新人?”

    明帝赶忙否认,“朕是说没有新人,没有新人,从儿你莫冤枉朕了。”

    林从哼了一声,唇角扬了起来,脑袋也骄傲地往空中一扬。

    明帝知他是听进去了,便看向赵玉泽,愈发认真地解释道:“别说没有新人,就算是有新人,朕也不会喜新厌旧的。不光是朕,全天下女人都是这么做的,你们看弦歌,纳了新人还照旧宠爱颜可心,今个儿就带着颜可心去博州小住,五日后才回来呢。”

    这话题是三个男儿都比较感兴趣的,尽管他们三个同颜可心的关系都一般,但当年颜可心是去白虎卧过底也在军营中当过差的,三人便觉得颜可心虽然不会武功,却也与他们属于同气相应。三人对于之前假柳笙纳了云雪搬出相府之事都很生气,很是为颜可心不平。此时听闻颜可心没有彻底被冷落,三人也就替颜可心高兴。

    赵玉泽评价道:“柳相国这事做得还算的道。”

    薛恺悦也点头,认可赵玉泽的观点,“本来嘛,可心对柳相国一片痴心,柳相国是不应该喜新厌旧。”

    林从比他们两个都敢说,眉毛一挑,直接批评这假柳笙,“柳相国纳了云雪就够伤可心的心了,再喜新厌旧,她还是个人吗?”

    明帝听三人如此评语,全都是向着颜可心的意思,没一个认为颜可心引荐云雪分梁子鸣的恩宠有错在先,便微微一笑,笑意中很有些不以为然。林从瞧见了,皱着眉头向明帝发问:“陛下笑啥?臣侍三个说得不对?”

    明帝才不会自己开启对自己不利的争论,她笑着打岔,问林从道:“从儿你还没告诉朕,你们方才同悦儿谈什么呢?”

    这回是赵玉泽抢答了,赵玉泽朗声道:“玉儿方才和小从正邀请恺哥一起打马球呢,恺哥不肯去,说是持盈太小了。”

    赵玉泽是怕明帝误会薛恺悦,自己开口先把薛恺悦摘清。

    薛恺悦自然懂他这么做的用意,感激地看了赵玉泽一眼。

    明帝听见赵玉泽这么说,很是高兴薛恺悦如此懂事,她满意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持盈,烈焰朱唇微微上翘,只觉自己豁出命去换来的宝贝终于得到了应有的珍惜。

    林从却是没有领会到这层意思,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薛恺悦同他们一起打马球,他很是激动地要明帝帮他们劝导薛恺悦,“陛下来得正好,快劝劝恺哥,让恺哥同我们一起去打球。这马球可好玩了。”

    明帝莞尔一笑,没有征求薛恺悦的意见就否决了林从的提议,“盈儿还小呢,悦儿哪里能离得开?你先同玉儿打球吧,等明年盈儿大一些,再让你恺哥去。”

    她这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薛恺悦听见了,心里头便有些微妙的感伤。

    他想果然在明帝心目中,女嗣皇子才是第一位的,哪怕之前如何疼宠他,跟女嗣皇子相比,他就不够重要了。但他偏偏又无法指责她,毕竟女嗣皇子也都是他的亲骨肉。

    薛恺悦低头感叹,神色间颇有些自嘲。

    赵玉泽也有点替薛恺悦抱屈,眼下还只有一个持盈,明帝便要求薛恺悦时刻待在宫中,按明帝之前的旨意,五公主出生之后,也要养在薛恺悦膝下的,那薛恺悦别说明年了,到后年怕是也打不了马球。

    怪不得坊间常说,男儿家一旦有了儿女,身上便如同被绑了绳索,再也离不开家宅后院了。

    只是那些软弱乖巧的男儿也就罢了,英勇骁战如薛恺悦,不知道怎么忍耐得下去?

    赵玉泽同情地看向薛恺悦,薛恺悦觉察到了赵玉泽的视线,立刻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他直起脖颈,给了赵玉泽一个从容沉稳的笑。赵玉泽见他如此,暗暗感叹,这皇贵君真不是谁都能做的,他自问就做不到被天子欺负成这样还能淡然微笑,光论气度涵养,他怕是就输给恺哥了。

    薛赵两个都沉默着,林从在一边不高兴了,林从质问明帝道:“不行啊,恺哥不去,马球队可就凑不够两队人了。本来我们就只差两个人,想着一个请恺哥,另一个喊小云子。现在恺哥不参加,我们就少一个人了。”

    他这话说得颇为理直气壮,明帝被他的气势震了一下,顿了一顿方才问道:“那从儿你看朕怎么样?”

    林从没反应过来,“什么陛下怎么样?”

    明帝灿然一笑,十分得意地道:“朕同你们去打马球啊。朕还能宣泉儿过来,把云儿的空位也补上。”

    林从有些不快,他本来就是为了同冷清泉争宠才同赵玉泽一起练习打马球的,虽然现在发现马球本身的快乐,争宠的心思淡了,但同冷清泉和明帝一起打马球,终究不是他的本意。

    他踟躇着不答应,明帝却也不高兴了,她把持盈往薛恺悦怀中一放,站起来挥了挥秀长的胳膊,问林冲道:“从儿你什么意思啊?你嫌朕打得不好?朕还没打呢,你怎么知道朕打得不好?”她说着话凤眉一扬,玉颜一沉,显然是生气的意思了。

    赵玉泽在旁边瞧见了,连忙给林从使了个眼色,朗声笑道:“陛下陪我们打马球那是再好不过,加上泉哥,正好凑成两队。”

    明帝看赵玉泽同意了,这才回嗔作喜,问赵玉泽道:“朕今个儿就陪你们去,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天热,我们这几日都是申正才去。”

    明帝计算着,如此还可以同薛恺悦一道用午膳,再歇个午觉,当下乐呵呵答应下来,又当着赵林二人的面派侍儿去玲珑殿传话,要冷清泉收拾一下,下午同去打马球。

    赵玉泽见明帝安排下来了,也就不再在碧宇殿中多待,躬身行礼告退。

    林从跟着赵玉泽一同走,才走出碧宇殿的院门,林从便埋怨赵玉泽道:“玉玉你干嘛答应让泉哥也去?”

    赵玉泽无奈一笑,“你没瞧出来,陛下现在霸道得很,连恺哥都不敢违逆了她的意思,你我还是顺着她点吧。”

    林从听了,心头颇有些郁闷。但赵玉泽安慰他,“陛下再怎么样,也没像柳相国那样说纳新人就纳新人,她只不过是想同咱们一起打球,让她打好了。至于泉哥,就各凭本事吧。”

    他这意思是告诉林从,冷清泉虽然惯会伏低做小取悦明帝,马球场上讲究得是身手和球技,那些内房中的手段都施展不了了,他们未必就输给冷清泉。

    林从瞬间明白了赵玉泽的意思,笑着道:“说得也是,你我中午好生用餐,下午好好打上一场。”

    林从是个争强好胜的男儿,此刻斗志重燃,眼睛都亮了起来。

    赵玉泽瞧见了抿唇一笑,他想他也该好好展展身手了,他这凰朝第一宠君的身份让出去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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