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昏昏沉沉的莫霖，在仙君控制下，发出了稳定但音量不够大的声波，被智脑系统无情批判，“声音识别失败，请机主重新测试。”

    ——“啊~啊~啊啊啊~” 再来一次，音量是够了，可是控制不住声音的变调，智脑还是很嫌弃，“声音识别失败，请机主重新测试。”

    诸如此类的反复尝试了15分钟后，莫霖的嗓音明显出现了沙哑走调，继续尝试下去，也不太可能通过验证了。

    泽先默默停下了操控，袖起双手，用常人看不见的严肃表情，盯着眼前闪着黑铁金属光芒的大盒子（智脑）。

    ——楼下那个太空舱也是一样材质，看来此界机关傀儡，都仰赖于这样的冶炼金属。

    昨夜翻阅了一通“参考书目”，但他并没有多少收获，只能确定此界机关/傀儡术另有玄妙之处，聪慧如上界仙君，也并不容易参透。

    虽然遇挫，但泽先并不着急，仙寿漫长，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来勘破此界玄妙。

    撤下对莫霖的操控，泽先闪回太空舱里，打算休养一下精神，这具魂体还是太弱了些。

    然而，并不如愿，他没能闭目养神多久，就听见二楼传来门仆不成体统的喧闹声。

    ——“我去！怎么能睡过头啊！”

    ——“迟到了！扣本月绩效！”

    ——“今天29号了呀！”

    ——“呜呼呼~还有两天就拿到的月度绩效！说没就没了。”

    泽先本不欲搭理蠢仆，但许是初来乍到，占尽了 “此处洞府”的机能便利，心中多少有点愧对之情。

    不得以，飘忽着出现在二楼。

    只见莫霖对操控一事毫无所觉，哭闹着趴伏在书案上，脸上有可疑的水迹，喃喃自语，“基本维持费用都不够，要喝西北风了，穷死算了！”

    若是在其他上界，想要多少金银财宝或是修炼灵石，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此时此地嘛，仙君也“囊中羞涩”了。

    巴掌仙君很有气势地甩袖，“行了，别嚎哭了。不就是一些黄白之物嘛，本君赐你，去把昨日的妇人叫来，令她挪借。”

    莫霖果然不哭闹了，她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迷茫的大眼不敢过分显露委屈，只是瘪着嘴角，掏出手机。

    把房东大姐的朋友圈，展示给仙君看。

    一张身披彩色纱巾的出游摆拍照，附言“难得和姐妹们聚会，我若安好，便是晴天！”

    文案虽说不怎么通顺，但炫耀出游的意思，传达到位了。

    昨日被脑机+仙君共同“修理”之后，少凤大姐心情舒畅、兴致高昂地游山玩水去了，今日召唤不来。

    人不到场，怎样也不能从她鼓鼓的钱包里，再敲诈出莫霖的运营缺口了。

    泽先俊美无双的魂体上，呈现出抽象感的“黑脸”状态，这样捉襟见肘、左支右绌、要什么没什么的生存状态，近几百年都从未有过了。

    就算他躲避对手搜捕，藏匿于秘境深处时，也不见如此窘迫。

    ——“你捧个能遮蔽之物，带本君上街看看。”

    持续使用隐身之法，需要消耗昨日转化、存下的精魂欲念，他刚刚才耗损了不少，看眼前这身无长物的状态，泽先决定省着点用。

    虽然被系统判定为“严重迟到”，但今日的值班任务还是要完成，莫霖擦擦脸，下楼给自己做了一杯加糖的奶昔，回去“上班”了。

    ——————————

    午后暖阳，莫霖胸口挂着一个翻找出来的腰包，横跨在前，其中微微鼓起的口袋里，端坐着有些嫌弃“此包裹过于简陋、但也没法挑剔”的仙君。

    他神目透视，审视着这片还算安静的商业街。在凡人眼中，也许看得是店铺、道路，而他一抬眼，就意识到此界并非毫无灵气波动，但似乎是被天道法则禁锢住了。

    小镇的天空上，晴朗分明，漂泊的云彩中，隐隐藏着丝丝气韵，可却像远处的风景画一般，凝固悬浮，毫无变化。

    云水小镇上，有两片出名的商业街，一处在更靠近沙滩边的山脚下，一处就是这里了。

    丁字结构的商业街区，差不多也涵盖了休闲消费的衣食住行。

    高铁1小时可达的距离上，有个人口中等规模的二线城市，每逢周末、节假日，本地游客也在逐渐恢复中。

    背山靠海的另一侧，有一处大型工业园区，那里生活着不少企业员工，他们虽然食宿不愁，但食堂饭菜总是容易吃腻的，离得也不远、不时有人点个工作餐、或干脆结伴来这里堂食。

    所以这片街区，也就美食街里的商户，生意状况最为良好。

    莫霖 “背”着无有重量的仙君，先逛了逛自家门面所在的那条小街，眼看饭点也快过了，腹中空空、不适合外卖，才不得不往美食街上走去。

    转过丁字路口，眼看就是这片商业街里，最具本地特色的美食店铺，“鲜活”鱼片煲粥的大字招牌，正在仿古风格的餐厅门口招展。

    莫霖只从路口看了一眼这家店，果然老板夫妇都在，一个露着上半身、兜着围裙、在透明厨房间里挥刀片鱼，一个穿着蕾丝旗袍在前台收账，她就自动绕开了店门口，往美食街深处走去。

    她的身影刚从门外晃过，厨房隔间里的老板兼大厨——老唐头，忽的一下抬起眼袋肿肿的脸盘子，呼扇呼扇鼻翼，油腻腻的手指摸一把下巴颏，眼中闪过兴奋的眸光。

    等莫霖从美食街里吃过午饭，原路往回走的时候，果不其然，老唐头就卡在店门与前台处，原本负责收账的老板娘不知去向，他正伸长了脖子、等那家“体验店”的小姑娘走过呢。

    ——“莫小姐，小姐！” 老唐头步伐不快，可是相当缠人，他跟在莫霖身旁，也不管没人搭理他，自顾自叨叨，“莫小姐啊，你店里最近生意好吗？嘿嘿，饭点过了，客人不多，我去你店里歇息一下，怎么样啊？大家都是商户街坊，互相照顾生意嘛！”

    莫霖脸色僵硬，攥紧了手心，毫不搭理、走得飞快。

    这老色、痞是故意的，自从莫霖在这里开店，他那个灌了鱼泡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认定了VR视觉体验店，就是他想象中的带颜色娱乐店！

    刚开始这样的热情兜揽、要给她这个新人老板介绍开店经验，莫霖还以为真是遇到了关心新商户的好心人。

    可是没聊两句话，老唐头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的搭讪，脸皮子都要掉在脚面上的年级，心思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的春天，他总能找到老板娘不在的空档，追着来“恶心”人。

    莫霖曾经试过当街大声斥责他，他一点也不怕。

    首先言语上虽然透着猥琐，但确实没有把丑话放在明面上，即使录音了去报警，也最多就是一顿口头教育。

    其次就是本地商户里，也分个话语权的大小。

    鱼片煲粥算是本地的美食名片，这对老板夫妻都是本地人，拿得到新鲜又优惠的海产供货，在这条美食街上也营业了五六年，算是商户里的老资格了。

    那场灾害事故后，本地商户熬了好一阵子、终于迎回客流，美食街就吸引了大半流量消费，也是房东眼里最挣钱的租户，他们家的“老字号”鱼片煲粥，也算是这里的美食口碑商家了。

    听说更早以前，也有别的商户员工，受到了他的骚扰，报警备案、投诉商业街委员会一件没少做，可是本地房东把控话语权的委员会，不愿意驱逐这样能吸引游客的“挣钱商家”。

    老唐头虽然被片区安全岗亭备注在案了，但不影响他照样横行美食街。

    只要不影响餐厅营业，他就露个光膀子、行容猥琐地追着年轻女生搭话，当然他不敢骚扰顾客，这就是莫霖明明住在商业街上，却硬生生点外卖吃饭的原因。

    不论怎么去美食街，总要路过他家门口的。

    老唐头自论可不傻，他都是打听过了，才谨慎选中欺负目标的。

    独身打拼、非本地人、也不是哪家房东的关系户，满足这些条件的小姑娘，才能入他的法眼。这种情况下，只要不被当众目睹，他都是可以辩驳说情的。

    真闹起来，也是两个人的名声一起吃亏，好些脸皮薄的小姑娘，也只能咬牙忍受或红着脸逃跑。

    从早上就开始忙碌、这会儿能逮着空闲，和眼前这样秀色可餐的青春女子，调笑两句，连他晚睡早起辛苦杀鱼的疲劳，都一扫而空了呢。

    嘿嘿，真爽！

    ——“止步，回头，对他一笑。” 此刻莫霖的脑海里，听到了仙君的指令，但内容太过惊悚，令人生理不适。

    ——“仙君？” 莫霖刚想抗辩。

    ——“不用怕，就冲他笑一下，然后你就回店里。” 剩下的，交给本仙君。

    莫霖冷静酝酿了一下情绪，断然回头，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下老唐头，然后翻身就走。

    这一瞬，看在老唐头眼里，可是另一种风景。

    他起先以为莫霖要吵闹，已经做好了嬉皮笑脸、不以为然的准备，反正被骂两句罢了，谁说打闹不是情趣呢。

    结果这个新来没多久的女老板，极有风情，如电影慢动作般回眸，给他飞了一个媚眼，又娇俏地甜笑。

    老唐头不由自主，舔了舔唇舌，有点口干舌燥是怎么回事。

    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前头领路，往自己店铺里去了。

    这是在勾引人，对吧？是的呀！

    老唐头一阵心跳如鼓，不枉他经常蹲守在店门口，这女老板自愿送上门了！

    想了想，刚才支开那个婆娘的借口，还有点时间富裕、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当下也不管自己餐厅里还有正在就餐的顾客了。

    老唐头颠颠地跟上步伐。

    待莫霖指纹开锁，闪身回到自己的地盘。

    扭头一看，老唐头果然跟在身后，一脸猥琐的进了体验店，油腻发黄的脸上，正酝酿着美梦呢。

    泽先从胸口的腰包里悬浮飞出，轻若无物地一挥袖。

    老唐头两眼一黑，昏死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