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邀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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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哈尔会意地说。他们相视一笑,达成共识。

    晨间心血来潮的邀请隐蔽而迅速地结束,当事双方还算比较满意,除了其中一位对朋友的位置有些许其他想法,而另一位则记住了“缺乏新意”的评价。

    不过,结果好既一切好,一方提出邀请,一方答应了,过程里的其他小心思也就不足为道。

    舞伴的事一鼓作气地解决,哈尔心情不错,到办公室那儿还被弗利维教授打趣了两句,以为他在课题上有什么重大进展呢。

    哈利和罗恩对他们之间的猫腻一无所知。他们相当低调,谁也没主动提有这回事,只在无人打扰的厨房里练一练舞,谈论和舞会相关的琐事。这似乎是一种下意识的选择,考虑到他们团体里剩下的两个人还在焦头烂额地寻找舞伴,没有必要特意地提起自己定好了人选。

    “所以,哈利还没有行动?”赫敏问。

    哈尔本来谨慎地盯着脚下,听见赫敏的询问下意识抬了点视线,步伐慢了一拍,两个人的腿又撞在了一起。

    他们正在借用家养小精灵的地盘练习华尔兹,作为对方的舞伴,在正式出席舞会前培养默契是应有之义。神奇动物保护协会现已与他们第一个保护对象构建了良好健康的友谊。赫敏记住了一百多个小精灵的名字,小精灵也投桃报李,接下她投来的“糖衣炮弹”,并对她偶尔过于超前的劝诫宽容以待,还大方地腾出厨房的位置给他们练舞。

    确切的说,是赫敏单方面的教学。英国盛行舞会文化,青年姑娘们浸润其中,华尔兹,乡村舞,探戈(当然是英式)总有那么一两样信手拈来。哈尔情况特殊,缺乏这一环的社会教育,因此除了学院的统一培训,赫敏也时不时给他开开小灶——与罗曼蒂克无关,她倒是更关心她的脚趾,而且有一百多个小精灵看着,再旖旎的氛围都会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重新跟上赫敏的节奏后,哈尔才回答她的问题。

    “他没有。真不明白他在犹豫什么,他到现在还没跟秋张搭上一句话,大概是希望渺茫了。”

    看在哈利是他亲弟弟的份上,哈尔没跟他表达这种不乐观的看法。但他对这种暗地里喜欢的要命,明面上却被动等待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他只是太喜欢她了,”赫敏为哈利辩解道,她向外转了两步,声音也跟着变得飘渺起来,“我猜你听说过——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

    “——在女孩的身上是大胆,两性试图彼此接近而相互采纳对方性格的结果。”哈尔不紧不慢地反驳道,“哈利明显地表现了你所说的那一点,可在秋张身上,我看不出任何征兆,显然他们没有‘彼此’接近,哈利先一步被自己的胆怯困住了手脚。这难道不是一种更为深沉的不幸吗?”

    “那就是爱情为什么被称为爱情。”赫敏通情达理地说。

    “敢于斗龙的勇士在姑娘的裙摆前退缩,拒绝竟然会比恶龙的火焰更可怕?其他勇士肯定早都定好舞伴了,再这样下去,哈利只好请求桃金娘赏光陪他跳个舞。”

    他嘲弄的轻笑在靠近的时刻拂过她的发梢,无意之言却让赫敏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据我所知,克鲁姆也还没邀请到舞伴呢。”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嗯……这是因为,就在前两天,”她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克鲁姆刚邀请我做他的舞伴。”

    哈尔的脚步一顿,恰好赫敏此刻在做一个与他背离的旋转动作,忽视了他的疏漏。

    “威克多尔.克鲁姆?这是怎么回事?”他及时调整,不动声色地问。

    威克多尔.克鲁姆邀请赫敏做舞伴。威克多尔.克鲁姆,一个知名的魁地奇球星,德姆斯特朗的勇士;赫敏,他的朋友,他的舞伴。无数个问题从他的脑海中跳出来,如果疑问能化为实体,厨房里现在已经没有落脚之地了。

    她抿嘴一笑,竭力不显出自己的得意:“克鲁姆说,他一开始注意到我,是因为我不像其他姑娘那样对他狂热迷恋。你知道吗?他每天都上图书馆来,就是为了能跟我搭上话,但他一直鼓不起勇气。”

    前天,克鲁姆在她离开图书馆时拦住了她。身材魁梧的魁地奇找球手低下头,磕磕绊绊用蹩脚的英语表达对她的好感,还邀请她同他参加舞会。看着他偏灰的脸上明显的红晕,赫敏感受到了“另一种”邀请的幸福。她简直想不到她会有这么幸运,先是暗自喜欢的对象主动邀请她,然后又来了一个大名鼎鼎的魁地奇明星。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一个成熟优秀的男孩明确向她剖白心意!

    这件事一发生,赫敏就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分享,可她前一阵子才跟金妮讲过被哈尔邀请的喜悦,再和一个舞伴没有着落的人提克鲁姆的爱慕未免不够体贴,只好按耐住心情,直到哈尔起了一个话头。

    哈尔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下一撇。

    因为克鲁姆,最近他在图书馆的学习不太顺利。弗利维教授交给他一个阅读《隐形书的隐形术》的任务,用以提升他对各种隐形魔法的理解。这本书本身带有隐形魔法,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寻找它,跟着克鲁姆而来的那群粉丝躲在各个书架后面,叽叽喳喳,严重影响了他的效率,让他只好半夜穿着隐形衣继续白天的工作。

    现在,他又从赫敏口中得知克鲁姆准备撬走他的舞伴。回想起两周前赫敏答应他邀请时某个失望的瞬间和她那“朋友之间缺乏新意”的观点,哈尔心中一紧。那时他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不太在意。赫敏没有看中的目标,不需要他想办法挖别人的墙角;至于其他竞争者,他自负于自己的容貌和近水楼台的优势,压根不认为有人能胜过他。

    但……克鲁姆?世界闻名的魁地奇球员,再叠加上勇士光环……

    他微笑着,微微皱起眉头,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这就是克鲁姆把图书馆变成魁地奇颁奖台的原因?我以为他是在图书馆研究金蛋的线索,原来是在研究怎么邀请别人的舞伴。”

    “他先前不知道我有舞伴。”赫敏本能地解释。

    “那么,他现在总该知道了?”

    在他近距离的凝视下,她脸红了:“当然。”

    也许在他面前过多地提起克鲁姆是不明智的,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虽然他们是好朋友,她也不该跟舞伴飘飘然地炫耀自己被另一个人邀请。面前这个头发乌黑,睫毛纤长的男孩同样是许多人的梦中情人之一,既然看中了绿宝石的沉静淡雅,就不能怪它不如红宝石热情鲜艳。

    想到这一点,赫敏旺盛的分享欲退减了。

    “好了,”她清了下嗓子,在他进一步追问前试图把他的注意力重新引回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上,“现在你应该掌握了基本的步法。让我们试试快三吧。”

    这一招果然奏效。对付一个舞技不甚熟练的初学者,维也纳华尔兹足够占据大部分心神,哈尔本想询问更多细节,比如克鲁姆是怎么邀请的,她对克鲁姆的看法,但她加快了节奏,他也只好暂且把这些放到一边,以免分神思考的时候踩到她的脚。

    这不代表他轻轻放过了这些疑问。赫敏不仅是他的好友,几年相处下来,他更是把她看作自己的姐妹,对她身边出现的可疑的异性持警惕与怀疑的态度。

    接下来的几天,哈尔忍不住在寻找隐形书的间隙从书架后观察克鲁姆。那些粉丝倒没有搞错,这些交错的书架的缝隙的确是位置优良的观察点,他很快确认了克鲁姆来图书馆真的不是为了读书的。他手里那本讲魁地奇的书备受冷落,半天才翻上几页,这位勇士的目光令人不安地投注在距离他五张桌子远,低头认真读书的赫敏身上。

    并不奇怪克鲁姆喜欢赫敏。当克鲁姆被追在他身后的粉丝骚扰得烦不胜烦时,看到对他态度正常,甚至有些冷淡的赫敏,就像看到沙漠里一片喜人的绿洲。再加上赫敏本来就是一个特别的姑娘,聪明,沉稳,勤奋,能够欣赏这些特质的人自然会被她吸引。

    但克鲁姆是一个好的约会对象吗?

    来自保加利亚,太远了;德姆斯特朗,只收纯血学生,对黑魔法态度暧昧;鹰钩鼻,让他想起某个头发油腻的人,他对此有强烈偏见;看上去不太爱读书,大概率没读过莎士比亚或者维克多.雨果的著作,四舍五入算是文盲……语言不通……哈尔一条条计算着,威克多尔.克鲁姆的评分在他心里直线下滑,一路从魁地奇天才降级成为保加利亚人贩子。

    他怎么能放心这样一个人和赫敏密切交往?这种想法在发现某次他坐在赫敏身边,克鲁姆阴沉地瞪着他时变得尤为强烈。啊哈,现在克鲁姆的一百个缺点里可以再加上一条“情绪不稳定”了,他猜这就是为什么赫敏是他的舞伴而不是克鲁姆的原因之一——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他朝克鲁姆哂然一笑,克鲁姆的两撇浓黑的眉毛耷拉地更低了。

    赫敏没有察觉如此隐秘的交锋,对她来说唯一变化好像是哈尔变得更“粘人”了。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当然不会对此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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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尔对竞争者严防死守的同时,哈利和罗恩还在策划着邀请舞伴。他们直到学期最后几天才勉强行动起来,拖拖拉拉,缩手缩脚,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周五,哈尔回到休息室时在座位边发现了两根被霜雪狠狠拷打过的茄子——这对难兄难弟双双铩羽而归,沮丧地倒在角落的桌上。

    赫敏在旁边徒劳地做一些类似给蔬菜洒水的活动,好让茄子们恢复活力。

    “怎么啦?”他问,心里有了预测。

    “他们两个邀请姑娘参加舞会,都遭到了拒绝。”赫敏同情地说。

    “我干吗要那么做呢?”罗恩迷乱地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罗恩出了大丑,当众冲芙蓉嚷嚷,邀请她做她的舞伴。那会儿她正和塞德里克.迪戈里说话,被他打断,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红毛海参;哈利呢,邀请秋张失败,还从她口里得知她的舞伴是迪戈里,一个各方面都能把他比下去的人。

    “把它忘了吧,罗恩,我跟你说过少盯着媚娃看。我猜你是受到她的魔法影响了,”哈尔安慰他,“芙蓉一定习惯了这些事情,她大概不会记得你。”

    “习惯什么?一个傻瓜突然冲她大吼,然后脚底抹油溜走吗?还有人像我这么做吗?”罗恩听起来非常绝望。

    “在拿不到A的情况下,P,D,T又有什么区别呢?”哈尔扬了下眉毛,残忍地指出现实,“抓紧时间邀请下一个姑娘,如果你不那么挑剔,姑娘们是很愿意做你的舞伴的。”

    “谢谢你,我肯定是快死了,所以听错了。知道吗?‘别太挑剔’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罗恩打起了一点精神,阴阳怪气道,“怎么,你已经找到一个满分女孩了?我想知道谁有这个殊荣?”

    罗恩心情不佳,哈尔也不愿他的刻薄劲儿朝向赫敏,于是没做正面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罗恩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看向哈利和赫敏,他们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天天跟他待在一块的密友,哈利摇了摇头,赫敏神秘地微笑起来。

    “你知道点什么吧,赫敏。”他笃定地说,“是谁?你不用为他遮掩,我猜按他那套全O标准选出来的一定不是个正常人,也许连鼻子都是歪的。”

    哈尔沉默了一瞬,现在再告诉罗恩他的舞伴人选是否太晚了?他怀疑隐瞒是个错误的决定。

    赫敏的笑容消失了。

    “我认为他的标准比你的高雅多了。”她冷冷地说,“至少他没有看到一个长得漂亮的姑娘就冲上去,而你的要求只有这一条,不是吗?”

    “真是太对啦!现在我已经降低期待了,”罗恩闷闷地说,“只要是个姑娘,眼睛长在眉毛下面,鼻子在嘴巴上面,我就可以邀请她——等等!”

    他抬起头,瞪着赫敏,似乎突然用全新的目光审视着她。

    “对了,赫敏,你是个姑娘家……”

    哈尔轻轻地倒吸一口冷气,连哈利也从桌子上抬起头。他和哈尔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罗恩真的这么讲了——在他发表那番“眼睛在眉毛下面”的宣言之后。

    “噢,观察得很敏锐嘛。”赫敏尖刻地说。

    “那么——你可以在我们俩中间挑一个!”罗恩说,“你瞧,我们都需要舞伴,你也不想一个人去舞会吧?”

    “是吗?太遗憾了!我已经答应了别人!”她厉声说,“你花了三年时间才发现我是个姑娘家,眼睛恰好长在眉毛下面,罗恩,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别人注意到这一点!”

    罗恩呆呆地望着她,接着,他又咧开嘴笑了。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你是个姑娘家,”他说,“行了吗?你可以答应了吧?选我还是哈利?”

    如果谁能在激怒赫敏的比赛中获得桂冠,那么罗恩是当之无愧的人选。在他这么说的时候,哈利紧张地坐直了身体,用眼神向哈尔求救。感谢罗恩时刻惦记着他,他不想在这时被牵扯进去。

    “这是真的,罗恩。她答应了其他人的邀请。”哈尔不得不站出来阻止罗恩走向死路,“你这样对她讲话很不礼貌。”

    他的语气是正式谈话时会用到的那种,温和而不失严肃,指出他们的错误。

    在他们的四人团队里,哈尔通常扮演着调停者的角色,他总是对他们很包容,也擅于洞察人心,能很好地处理他们之间由于差异化引起的大矛盾小摩擦,比如罗恩怀疑哈利自己把名字投进了火焰杯,又或者那次和赫敏的小精灵之争。

    这次也是一样。

    “什么?”罗恩软化了。哈尔证实了赫敏没有说谎,那他的先前的那些话就变得很可笑了。

    “赫敏已经有人邀请了,如果你想邀请她,那就下次认真地提前邀请,不是到最后找不到人才想起她也是个姑娘。再说,什么叫‘眼睛在眉毛下’?”哈尔缓缓地说,“你去邀请其他人之前也跟她们这么讲?”

    那就像是成心找事而不是邀请舞伴了。罗恩一时无法反驳。

    看他这臊眉耷眼的样儿,赫敏脸色稍霁。

    “很好,看来你们明白了,我可不是你们的备选。”她高傲地瞥了一眼罗恩,转身向女生宿舍走去,留下一句冰冷的祝福——忽视其中夹杂的讽刺意味——“我要回去了,希望等我明天早上起来后你们已经找到了舞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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