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而来

    “小姐的意思是,姓元的是有备而来?”刘管家谨慎的问道。

    刘薇瞥了一眼刘管家,“废话,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一来,许楷便被抓走,湖月楼就被烧了,未免太巧合了。”

    “不过他为何连小的给他的银钱都不要。”

    “哪有人会不爱财,要么是你给的不够多,要么就是你给的时间地点和方法不对,现在还不清楚他的底细,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娘醒来,我再去找我夫君来商量一下,”摸着怀里的猫,刘薇慢条斯理的说着。

    “那现在我们就坐以待毙了?要不要找大房的来商量一下?或者我派人去找田大人。”

    刘薇看了一眼他,摇摇头,“大房的人就是一群废物,不用去找,至于我舅姑就先不要告诉他们。”

    两人静静在亭子里,沉默不语,两人的动作却暴露了此时在极力掩盖的焦急,管家不停的东张西望,刘薇抱着白猫,手指在白猫的背上不断画着圈,白猫柔软的毛发此时也有些打卷了,不过仍然趴着,是不是发出呼噜声。

    酒楼

    迟鸢睡得极浅,门外传来的说话声便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手拿起帔子披在了身上,端起茶水润了润口,“进来吧。”

    兰儿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却仍然敲了两下门,“小姐,无事,是有人来回话,说是那些孩子已经安排妥当,小姐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不用,给我梳一下头发吧。”

    二人走了进来,一人端着热水,另一人端着衣衫,“小姐,我来替您绾发吧,”竹儿说着便拿起了桌上的檀木梳子仔细的梳着,“小姐,衣衫已经熏过了,熏得是茉莉香。”

    “好,”迟鸢神色恹恹的回道,许是累了太久,睡得极不安稳,反而有些疲累。

    “小姐,绾个什么发髻呢?”

    “不用太繁琐,束起来就好,”竹儿听后便灵巧的把迟鸢的头发给绾了起来,“衣衫是白色的,戴这个银玉垂冠,和小姐这根芙蓉玉簪最适宜了。”

    月白绸缎长袍,只有双臂和下摆极其简单的绣花,“店里找到适合小姐身量的衣衫不多,兰姐姐怕小姐不喜欢太复杂的,便选了这身,果真是人穿衣,小姐穿起来好看极了。”

    铜镜中身量欣长,肩膀处略微宽松,但依旧撑了起来,常年习武的力量感,看起来宽肩窄腰,利落的束发,美人面,活脱脱一个清冷矜贵的贵公子。

    “走吧,”迟鸢拿起了桌上的短刃系在革带上,二人走在前面带着路,从小院出去,穿过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绕过花坊来到了另一个院子,“小姐,这是我们酒楼的另一个独院,来者要么如您一般身份尊贵,要么就是对食宿条件要求较高的客人,二位大人便住在这里,还有大人带来的那人。”

    “多谢,”三人走过小道和迎面跑来的人打了个照面,“小姐,那人醒了,把自己咬得满嘴是血。”

    迟鸢听完赶忙跑了过去,剩下三人跟在后面跑着,站在门口的守卫看见跑过来的迟鸢,赶忙把她带了进去。

    一进门迟鸢便看到面色铁青的迟昱和嘴里塞着染了血的锦帕的男子,男子被五花大绑的捆着,额头上还有撞击留下来的青紫大包,面如死灰的靠在枕头上。

    “哥哥,你先下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迟鸢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迟昱,说道。

    “这人一心想死,可别伤到你,我还是在这儿吧,”迟昱看着身上被踢了好几脚的脚印,无语的说道,这人跟倔驴一样,一直在挣扎,险些捆不住他,还踢了自己好几脚。

    “没事的哥哥,你去休息吧,”看着迟鸢脸上肯定的神情,迟昱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两人,躺在床上的人死死的盯着迟鸢,嘴里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

    迟鸢把他嘴里的布拿了出来,男子啐了一口血吐了出来,恶狠狠的看着她,“为何不杀了我?”

    “张嘴,”迟鸢从怀里拿出瓷瓶,还准备说话的男子此时却紧抿双唇。

    咔哒一声,男子瞪大双眼看着迟鸢卸下了自己的下巴,从瓷瓶里倒了些粉末在自己嘴里,苦涩带着清凉感的药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男子咽了咽口水始终不敢吞下去。

    迟鸢轻笑了一声把男子下巴接了回去,“不是寻死觅活的?怎么会怕我下药害你?这是止血药,咬舌头可一时半会死不了。”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男子咽了咽口水,苦涩的药味滑过喉咙,加上说话间舌头的疼痛,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受人之托,对了,你是想死还是想活?”迟鸢站在他面前冷不丁的问了一句,男子有些呆愣的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还没等他回答,迟鸢便继续说道,“蝼蚁尚且偷生,你又为何想死?”

    “无用的棋子便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男子转变了神色,冷冷的说着。

    看着被捆着的人,头发微乱,眼尾微翘的瑞凤眼,鼻梁高耸,面若冠玉,用冷敛拒人的脸说出这么可笑的话,迟鸢一时间有些语塞。

    “那我只能说你蠢得有些可笑,有人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你却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那人可真是白死了,”迟鸢看着男子,无语的说道。

    男子一瞬间愣了神,“你说什么,谁死了?”

    “你的侍从,为了救你,被丈高的柱子砸死了,临死前让我救你一命,我念他如此忠心便救了,未曾想你却把自己当做别人的棋子,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我的命本就是二位公子救的,死便死了,就当还了他们的恩情,只不过对不起陈侍卫了,”男子原本冷弱冰霜的脸上有了些动容。

    迟鸢嗤笑一声,“无所谓,我只是想问你想活还是不想活。”

    “阁下如果想以性命要挟从我这儿知道什么,我时某无可奉告,”男子脸上旋即恢复了冷漠。

    迟鸢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既然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既然答应了那人救你一命,就不会以此胁迫你,你也知道,你本是弃子,如今与你的旧主而言,你不过是一具尸体,倘若你想活,我便给你一个新身份,你可以选择自力更生,也可以选择跟在我身边,不过你孤身一人,若是……”

    “我叫时醒,我明白,我孤身一人若是再遇到他们也很难活下去,多谢公子愿意救时某,”时醒泄气般说完话,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恍惚起来。

    “嗯,我也不强迫与你,你若愿意,我便聘你为我的护卫,不必时时当值,你仍是自由身,你我二人只存在劳务关系,”迟鸢刚说完,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反驳声,“不可!”

    二人转头看去,就看到了迟昱着急的走进来,“鸢儿,你怎会如此草率,此人身份不明,若你需要护卫,我从军中亲自为你挑选,何必寻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更何况他目前还是疑犯。”

    迟鸢看了一眼捆着的时醒,把迟昱带了出去,走到僻静处才开口说道,“此人身份未明,一时半会查不出来,我把他放在身边一是随时监视他,是监视也是保护,二是他在私铸官银一案中似乎至关重要,倘若他愿提供证据,那么对我们而言也是有利的,再者,如果发现他有异心,那么杀了就是。”

    迟昱还是不放心,“鸢儿,当真如你所说?”

    迟鸢肯定的点点头,迟昱突然醍醐灌顶一般,“你不会是觉得他貌美吧,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如果陛下没有封你为太子妃,你要是……”

    “大哥,我看你是真的累了,迟茗,送中郎将去休息,”迟鸢听了迟昱说的话赶忙打断,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无语,迟茗赶忙跑过来拉着迟昱就走了,“公子,还是下去休息吧。”

    “迟茗,你是谁的随从?还帮着小姐了?”迟昱无奈的还想对迟鸢说什么,就被迟茗拉走了,“公子,我是迟府的随从,小姐也是心疼你,看你累了,小的也看公子有些疲乏,就先去休息吧。”

    迟鸢看着迟昱被拉走,到门口吩咐道,“去寻医师来替屋内人好好诊断,派两个奴仆来照顾他的起居。”说完便进了屋,用小刀隔断了捆着时醒的绳索,“有事告诉下人即可,你的户籍和文书我会替你安排好,你就在此养伤吧,”说完又把荷包放在床边,“这是你这个月的月例,其他的等你伤养好了再说。”

    直到迟鸢走了出去,时醒仍然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关了门,竹儿疑惑的说道,“小姐怎么对这个男子这么好啊?”

    “不过是觉得他是个可怜人罢了,”迟鸢没有丝毫迟疑便说了出来。

    青江城外草棚

    草棚上整齐的摆放着从各处采来的草药,染了疫病的人也好了些,除了几个病的太重的人没能救回来。

    “燕文,你好好歇着吧,陶郎中待会就回来了,”任常看着病倒了瘦了一大圈的妻子,愧疚的红了眼。

    徐燕文反握住了他的手,“没事的,夫君不要太担心,我平时里身体可好着呢,若是柳儿问起来,你说我在城外照顾那些患病的百姓,可不要说我生病了。”

    任常偏过头去,抹了抹眼泪点头,原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不知为何妻子忽然就病倒了,短短三天就瘦了一大圈,幸好城外客栈掌柜心善,在草棚搭建第二日就托人送来了钥匙,让得了疫病的百姓不用在草棚里风吹日晒的,打水煎药也方便了。

    “任县令,令夫人可好些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任常抬头看去便看到了李述。

    “下官见过殿下,拙荆好些了,有劳殿下记挂。”

    “任县令不要担心,长安太医署送来的药下午就能到了,”李述看着瘦削,满脸病色,哭红眼眶的任常放低了声音说道。

    任常听完大喜过望,赶忙看向妻子,“有救了,燕文。”

    李述看着他们默默了退了出去,原本这些人早些时候就可以好些了的,是采了那些长在染了疫病死了的人或者动物旁边的草药吃了,才又变成这样。

    “殿下,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青江的房屋损坏不多,河道基本也通了,现如今就是染了疫病的百姓,等三殿下送药来,您就可以休息了,”德甲安慰的说道。

    李述看着在院中支起的一排排炉子和背着柴火井然有序的衙役,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随着烟雾升起的还有每个百姓眼中的希冀,“殿下,您看这些柴火可以烧吗?”一个衙役走了过来,背后背着柴火问道。

    “你是从各处捡来的?”李述看着尚有些湿润的木柴问道。

    “今早您说不能捡被洪水冲过的柴,我们便去了附近山上捡了干柴,因为昨夜下了雨所以还有些湿。”

    “好,洪水冲过的东西,都不能用和吃,前几日有个老妪捡了河道里泡过的一竹桶米煮了粥给附近邻里吃,吃的上吐下泻,现在还病着呢,”李述说完便摆摆手让衙役下去了。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李述走了出去,看见一队人马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为首的李暄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李述,赶忙停了下来,“皇兄,你还好吧。”

    李述看着风尘仆仆的李暄,点头说道,“一切安好,你呢,可还顺利?”

    “好,我一切都好,皇兄,我们先行的带来的都是防治时疫的药和一些粮食,这是太医署的楚医师,粮食最早明日才到,”李暄说完还把站在身后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子拉了出来,男子冷不丁被拉一下差点一个趔趄,站好后赶忙行礼。

    “那么楚医师便带着青江的医师和郎中一起救治百姓吧,大概十日前时疫凶猛,城中无药,束手无策时我将治疗瘴毒的药丸溶在水中喂给了百姓,他们症状有所缓解,不过仍未能治本,还请楚医师多劳心些,”李述一一说道。

    “殿下哪儿可还有治疗瘴毒的药丸,下官得根据药丸才能知道是那些药材,避免用药时药性相冲,”楚以南谨慎的说道,“虽二者症状有些相似,但是瘴毒为热腐之气,或先寒后热,或先热后寒,时疫则是病者皆肢节痛、头目痛,伏热内烦,咽喉干引饮,所以下官得先知道用了那些药。”

    李述摇头,“已经没有了,不过你们太医署应该留有样,是江陵县主重金所得的药方,卫国公也曾用过,后来县主便将药方送给了太医署,她给我的也不过是曾经制好了剩下的。”

    听到迟鸢,李暄便看了一眼李述,随后别过头去,李述也奇怪了看了一眼李暄,并没有说什么。

    楚以南点头,“太医署的确收录过县主的药方,恰好下官曾誊抄过,记得一些,那药方所用药材成本过高,后来太医署根据药方重新制了一份药效所差无几的新药方,成本也低了些。”

    “那下官就去忙了……”

    “稍等,服用过解瘴药的百姓在一边,后来染上时疫的在另一边,城中百姓均是目前没有染上时疫的亦或是症状不明显的,”李述叫住了楚以南,交代过后才让衙役带他去刘医师哪里。

    “三皇弟,你也累了,我让德甲送你去城中吧,”李述突然说话吓了李暄一跳。

    李暄摇摇头,“多谢二皇兄,就不用麻烦了,我外祖在青江城好像有客栈,我可以去住那儿,不过眼下我还是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李述只得点点头,二人无话,一起去看煎药了。

    广陵

    连轴转了七八天的李皓此时早已精疲力尽,趁着无事时靠在凳子上打盹,春和站在一旁,也靠着墙偷偷打盹,每日都要去劝说威慑那些固执的百姓从快要倒塌的房屋里出来,或是制止他们去食用地里发了芽的稻谷小麦,这几日可把他累的够呛。

    安鉴来时,就看到一主一仆在打盹,想去另一处看,才走到拐角又看到坐在墙角睡着的另一人,不禁哑然失笑,想来这一人是大皇子殿下的另一个仆从了,果真如出一辙,正转身的时候,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安大人,您还没有找到殿下吗?我刚才就看到殿下往这儿过来了呀。”

    “安大人?我马上过来,”热心的衙役从小桥上走下来,大嗓门把三人都吓了一跳,惊醒过来了李皓看着尴尬的站在那里的安鉴,正了正神色,“安大人,咳,何时过来的?”有些沙哑的声音透露出他的疲累和才睡醒的茫然。

    “这才过来,惊扰了殿下,”安鉴老实的说道,热心衙役走了过来,依旧大嗓门的说道,“小的见过殿下,安大人找到殿下啦,那小的就先走啦。”

    直到衙役走远了,李皓才反应过来,“安大人,江陵的事都忙完了吗?怎么得空过来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