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我隐约闻到一种气味，熟悉的咖啡的香气。我抓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九点四十五分了。侧过身子时，发现老婆早就不在了身边。

    尚未醒透带着蒙胧的意识来到客厅，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两个盘子，里面是煎鸡蛋和面包，旁边是两杯咖啡，咖啡上冒着白色的水蒸汽，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昨晚睡着怎么样啊？”老婆看了我一眼，亲切地问道。

    “睡得不好，做了好多梦，中途醒了好几次。三点开始失眠一直到早上六点多才睡着。”我嘴里像是含了一块东西一样，大着舌头说道。

    “我睡得还可以，就是做了好多梦，乱七八糟的，前后都不搭的，醒来也不记得了，反正挺累的。”老婆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起桌上还冒着白色的咖啡杯，举在面前准备喝一口。

    “都快十点了，也没人打电话，看样是真没戏了。”我重重地坐在老婆的身边说道。

    “快去刷牙洗脸吃东西吧。没准一会就打过来了。她不说HR会联系你吗？又没说什么时候，也许今天不打明天打也没准呀！”老婆安慰地说道。

    “嗯，是也没准哟！”我附和着老婆的话，起身走向卫生间。

    我的内心其实也是不确定的。一方面希望HR能尽快打电话给我，另一方面，对这个希望成为现实的可能性有些担忧。

    吃过早饭，我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来转去，一会转到阳台上看看花，一会转到卧室里翻翻东西。

    老婆看到我异常的行为，开导我说：“你上上网，或看看小说，找点事做。属于你的东西自然是你的，不属于你的东西，着急也没用。人家如果真的不想录用你，可能已经决定了，你现在急也没有。HR可能一直也不联系你，面试的经理告诉你HR会联系你，也许只是一个借口。看淡一点吧。”

    “嗯，也是噢。”，我嘴里答应着，但内心还是矛盾的，虽然老婆的话很有道理，但毕竟萧总说过HR会联系我。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要不我们了去溜达溜达，或去逛街。”老婆试探地问道。

    老婆的建议我真的提不起兴趣，于是直接拒绝说道。“不去，不想去。”

    时间拖拖拉拉走地到了下午四点半，在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手机始终在我身边。不是震动，也不是静音，我检查过好几边。它就那样安静地待在我身边。连一个垃圾信息都没接到。我从未感觉到时间会走着会如此地缓慢，它折磨着我。焦虑，渴望，紧张，厌恶拧在一起，像一条无形的鞭子，不停地抽打我，不痛不痒，但就是让人不舒服。

    “看样子，HR今天不会给我打电话了。”我眼睛盯着手中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说道。

    “哎，”老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他不给你打电话，你给他打一个呗。”

    “那样好吗？”我不确定地问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知道确切的结果。你今晚才能睡着觉。要不然今晚你连觉都睡不着了。打一个。！”老婆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拿着手机犹豫着。

    老婆看到我犹豫的样子，在次建议道。“要不，先发个微信问一下。”

    “嗯，好。”先发一个微信吧。我觉得老婆的建议提得好，于是马上在手机上敲出一行字,“吴先生你好，昨天萧总说我面试通过了，请问我大概什么时间可以办理入职？”

    点击发送后，我把手机放在旁边。多希望听到叮咚的收到信息的提示声音马上响起。我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手机一直是黑屏的状态。开始我只是瞄一眼，后来，每次都要按开手机查看一下，结果屏幕上一直没有任何信息。我又开始着急了。

    “是否录取都要回复个信息吧？难道这种工厂都这么办事的吗？”我怨气连连地唠叨着。

    “是呀，怎么也得给个正试答复吧。”老婆也生气地说道。

    “打电话，我打个电话。问个究竟。”我气愤地在电话里查找着HR的电话。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调整着心情。拨通电话，我用平淡礼貌的口气说道：“你好，吴先生。打扰了，昨天面试时，萧总说我通过了。让我等你的通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办理入职。我之前给你发过微信，可能你没看到，就打电话咨询一下。”倒空心里想说的话，我感到轻松了许多。

    “噢，是这样。我今天很忙，还没来得及处理你的事。我的另一部手机忘带了，落在家里，所以没看到你的微信。我们这边录取还要走流程，你先把学历和上一家离职证明发给我。我们确认后会发电子版的正式录取通知给你。”

    幸福来的太突然，本以为注定失败的事情，有了转机。

    我平静的说道：“好的，那我先发给你，有什么事情我们在联系。”

    挂断电话后，我和老婆四目相对，她显然已经听到了电话里对方讲的所有内容。我们两人同时欢呼起来，“耶，成功了！”虽然听起来有些滑稽，但这确实是我们的欢呼声。我们感受到幸福的同时也体会到了心酸。当看进彼此眼里时，我们都看到了饱含泪水湿润的眼球上映着自己颤动的影子。泪水在眼框中没有掉下，只是充盈着，盘旋着。经过了几乎小半生的漂泊、挫败、失意，人进四十终于又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实在是难得。我在内心非常感谢萧总，那种感觉不亚于一个久旱的农民盼来下雨时感恩上天。我像一个历经寒冬的人看见一枚春天的柳叶一样，对未来充满着无限遐想。

    晚饭过后，老婆开始打开电视，一如往常地追起古装仙侠剧，我对那些神神叨叨夹杂着曲折不现实的爱情故事不感兴。打开书柜的玻璃门，从里面抽出那本我一直没读完的，有着厚厚艳粉色书皮的《废都》。我坐在老婆旁边翻看着手中的书，不觉间夜已经深了。

    “不早了，该睡了吧。” 老婆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墙壁上的挂钟轻声说道。

    我被书里的丰富的内容深深吸引着。老婆的话似乎走了段距离才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晃过神般抬起头，看了老婆一眼。她正凝视着我，坐在一旁等待着我的回答。我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剧集的片尾滚动字幕，扭头又看一眼墙上的时钟，虽然已经不早了，但离我们习惯入睡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还早吧？你不在追一集了？”我捧着书意犹未尽地试探地问道。

    “我有点累了，想早点睡。”老婆扭着脖子，一副劳累的样子。她最近一直跟着网上的减肥课程锻炼。刚开始时，一天做一次训练体重就明显下降，后来似乎进入了瓶颈期，体重一直保持不变。为了使体重继续下降，她最近每天要锻炼两次，每次训练一个半小时左右。

    “那好吧，我先去洗个澡，你是等我还是先睡。”我合上书问道。

    “嗯，我先玩一下手机，如果很困就先睡，如果不很困就等你一下。”老婆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把电线从手机上拔了下来。

    走进浴室，我一手提着花洒头，一手拉动开关。银白的水线从花洒头粗暴地喷出。水线移到一只探出的脚上，等待着水温变暖。水到了适宜的温度，我把花洒头插回墙壁上的插座上，侧身左右移动，让热水淋遍全身，热水像细沙一样撒在身上，不知淋浴了多久，脑海中仍闪现着小说里丰盈的画面，一股热流悄悄在腰肢间升起。

    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无法静下心来看完一本书。一开始，每次只看到一半就觉得烦了，换一本新的从头读。渐渐地，书上的字开始无法进入脑袋，形成画面。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阅读障碍症的症状，在或是中年危机的表现，我猜也许是后者，也可能两者都是。

    洗完澡走出浴室时，卧室的吸顶灯已经熄灭，只有昏暗的台灯从卧室门里撒了出来。我想老婆八成已经睡下了。我轻手轻脚地到客厅喝了口水，又悄悄地走向卧室。走到卧室门口时发现老婆还侧着身子在玩手机。

    我走进卧室，像一个玩着捉迷藏的孩子被发现后一样，全身卸掉了小心和谨慎。“你还没睡呀？”我随口轻声问道。

    “嗯，等你呢！”老婆还是侧着身子，捧着手机平淡地说道。

    我松散地走到床边，爬上床，掀开被子一角，把身子拱到了双人被子里。被子有些不平，我手脚并用，试图把它弄平，指间不经意闪过冰凉华润的感觉，我诧异地顺着那种感觉伸手探了过去。（此处省去细节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