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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效刺杀(四)

    “我到的时候,十二个兄弟皆服毒自尽,无一活口。”谢清面色阴郁,痛声道。

    “嗨!”听闻此语,孤风一手握拳狠狠砸到另一个手掌中,无比沉痛地道,“死得好!死得值!”继而又语无伦次,“为国除贼,为民除害,乃大义之举,兄弟们为国为民,义薄云天,定会含笑九泉!”

    陈厉不语,面上不喜不悲,似乎习惯了这种无谓的牺牲。兄长谢清亦满面慷慨之色,似乎认为这种牺牲天经地义。

    谢玉华心中像塞了什么东西,堵得难受,那可是活生生地十二条人命啊,眨眼之间便没了,生命真的如此廉价吗?思索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我有话要说。”

    四个男人齐刷刷地调转目光,皆是满面疑色。

    谢清皱起了眉头,道:“三妹妹,事关朝政,莫要胡说。”这样说着,心下却也隐隐有些许期待。

    这个三妹妹虽然是一介弱女子,却常常表现出不让须眉的孤勇和异乎寻常的真知灼见。记得一年前,他刚刚从塞外军旅调回京城,刚到侯府,便听见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谢玉辞安排家仆去教训同父异母的三妹妹谢玉华,当即便派了顾六寻前去阻拦,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亲自到兰宅看望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三妹妹时,未想这个小女孩不仅没有丝毫哭泣和抱怨,反而郑重地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谢清当时便红了眼眶,虽然不被谢家族人承认,但无论如何,她也是父亲的亲生骨肉,是他谢清如假包换的亲妹妹。于是,当晚谢清便吩咐顾六寻把那几个恶仆扔到了洛河里。治国需忠,治家需严。堂堂谢家女公子,怎可被刁奴欺负?

    收拾完恶仆,教训了二妹妹谢玉辞,谢清再次到兰宅。彼时的谢玉华已经完全忘记了伤痛,见到他一口一个兄长,亲切无比。后来她伤愈后重返家塾,谢清特地去听过几次课,发现这个三妹妹对针织女红颇为不屑,但是对圣贤之道,前朝政务,甚至是历史军事颇为熟谙,且每每见解独道,粗听离经叛道,但细思下来,却觉茅塞顿开,甚至可称为远见卓识,连授课的讲席先生均自叹弗如。几番礼尚往来,兄妹两人相谈甚欢,甚至对历代名人轶事颇多心照不宣之处,久而久之,谢清便对这个三妹妹刮目相看,每每在侯府之外暗加照拂。

    “姑娘请说,在下愿闻其详。”

    陈厉颇为冷厉地瞥了一眼谢清,抱拳说道。谢清便不再阻止,一副洗耳恭听状。

    谢玉华低头沉思片刻,方正色道:“我不认为豢养死士行刺杀之事是大义之举!难道杀了奸相高庸,就不会出现第二个高庸吗?用草莽江湖之道刺杀国之重臣,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大树,看起来大智大勇,实则愚蠢至极,枉送人命……”

    “玉华,慎言!”谢清低低喝了一声,并暗暗递了几个眼色,那意思是:陈厉毕竟是一国世子,养尊处优,被人当面教训的机会只怕是少之又少。谢玉华仿佛接收到了暗号,便闭嘴不言了。

    “女公子,请继续。”陈厉目光如炬,以手势制止了谢清的阻扰,直直地盯着谢玉华道,固执地道。

    顾六寻看了看自家公子,又看了看脸色不畅的齐国世子,悄悄挪到了谢玉华身旁。

    谢玉华与谢清交换了一会眼色,突昂首挺胸继续道:“世子可曾想过,高庸乃一国之相,身边自是高手如云,未经周密细谋,便贸然行刺,万一事败……嗯,现在已经事败了……世子当如何自处?齐王府当如何自处?齐国当如何自处?料想那高庸手握重权多年,朝野内外必定会遍布耳目,此事暴露之日,又将有多少无辜的人被牵连,多少人要家破人亡,九族尽灭?”

    书房里陷入死寂,四个男人皆默不作声。

    说到此处,谢玉华有些气闷,遥想到历朝历代血腥的忤逆大案,脑中突然出现血流成河的恐怖画面,心下微痛,不觉提高了声量:“世子若真想为民除害,在丞相府受辱之日,便应速回齐国,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待有朝一日,天时地利人和,即可振臂高呼,召集天下有志之士,组建义军,共勠国贼,到时斩草除根,重整朝纲,岂不是一劳永逸!”

    “放肆!”谢清再次低喝,颇为惊骇地凝视着自家小妹,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惊世骇俗之语。

    顾六寻听得呆了,痴痴地看着谢玉华清丽的侧脸,喃喃道:“阿玉……”

    同时呆住的还有齐王世子陈厉,只见他眼神凌厉,面色阴晴不定,直直地盯住谢玉华清丽中略带英气的小脸,半晌方抱拳,道:“女公子之言,如醍醐灌顶,让在下茅塞顿开;女公子之志,若鸿鹄在天,让天下男子汗颜。鸿之受教了。”

    孤风面上亦是阴晴不定,万分古怪,看了看世子,又看了看谢玉华,终是一言未发。

    ……

    书房里再次陷入静默之中。

    为了缓解尴尬,谢清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陶瓷小罐,双手奉上:“鸿之兄请放心,人证已死,物证皆无,齐国无碍。”

    陈厉双手接过,正是孤风丢失的白色药罐,罐上一个红色的齐字触目惊心。

    孤风扑通一声跪地叩首,“多谢公子,救了我家世子,救了齐国。”磕了三个头之后,又道,“可是,我家世子昨天晚上便已向圣上辞行,今日理应在回齐国的路上,若是明天依然出现在洛阳城中,必定会被人怀疑,还请公子想个法子,送我家世子出城……”

    谢清沉吟着,顾六寻找到他的时候,他便开始思索应对之策了,现下整个洛阳城戒备森严,一时之间并无万全之策,当下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道:“我有一法,恐怕要委屈鸿之兄了。”

    “但说无妨。”

    “委屈鸿之兄和孤风兄伪装成我营中军士,趁着夜色,在巡查中乘人不备……”意思已明,谢谦没有继续说下去。

    “万万不可!”

    一声娇喝,书房中众人皆被唬了一跳,齐齐转头搜索声音来源。只见书房的北墙突然旋转开来,本来应该安睡的兰宅家主蓝英和南姨赫然从墙后走出。

    谢玉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书房里居然有机关!

    “阿母!”谢玉华快步上前,略带娇气地依偎到阿母怀中,和刚刚高谈阔论侃侃而谈的模样判若两人。陈厉愣怔了一下,随即嘴角便隐隐现出一抹笑意。

    “别闹,有客人在呢。”蓝英点了下女儿的额头,旋即转头正色道,“公子之计,过于凶险,值此非常之时,禁卫军必定军纪严明,外人混入其中,很容易暴露。万一失败,侯府和齐国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谢清和顾六寻齐齐地向蓝英见礼,“见过二夫人。”

    陈厉当下便明白了蓝英的身份,立即行了一个小辈见长辈的礼节,面含愧色道:“情急之下,误入府宅,扰了夫人休息,陈厉在此陪罪了。”

    “世子无须多礼。蓝氏一介平民,当不起如此大礼。”蓝英听他尊称自己为夫人,并没有称二夫人,心下颇生出些好感,不疾不徐地道,“明日,我去城外北邙山祭奠先祖,委屈世子和这位壮士,扮作家仆,随我一同出城。”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均觉此计甚好。

    “有劳夫人。”陈厉恭声道。

    谢清点了点头,忽想起什么,道:“二夫人,父亲那边……”

    “此事侯爷不会知晓。”蓝英目视谢清,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今晚,我没见过清公子,清公子也未来过兰宅。”看了看窗外,又道,“时候不早了,禁卫军正在兢兢业业地搜查刺客,禁卫军校尉怎么能擅离职守呢?公子,快回吧。”

    谢清和顾六寻向众人抱拳行礼后,自行离去。蓝英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世子,西厢房已收拾妥当,委屈世子暂且在寒舍凑合两三个时辰。”南姨轻声道,“北邙山路远,明日一早,便得出城。”

    “但听夫人吩咐。”陈厉恭恭敬敬地道。

    为防意外,南姨便欲引领世子陈厉和随从孤风从书房的暗墙出去,眼看就要走到机关处,陈厉忽地停住了,转身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边说边指着书桌上的装蜜糖的陶瓷小罐,笑道,“那罐蜜糖,女公子可否赠予在下?”

    ???谢玉辞和阿母面面相觑,就这事?

    “说起来实在是难为情,家有幼弟,年方九岁,身子生来便弱,常患咳疾。还请女公子赠灵药。”陈厉继续面不改色地道。

    谢玉华面露难色,有些不情愿,这个蜜糖不仅能治疗咳疾,还可以当作蔗糖日常食用,目前在大虞国,这样上等的糖果是极难寻到的。正想着以何种理由拒绝,便听阿母道:“一罐蜜糖而已,世子拿去便是。”

    于是,谢玉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王世子毫不客气地拿走了最后一罐蜜糖。拿走之前,那世子还对着谢玉华展颜一笑,算是表达谢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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