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梁悦就差那么一点就被穆娘给说服了,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

    “穆娘,你去找人牙子买个小厮回来。”她往后退开一步,也不去看床上的人,“差不多十二三岁能照顾人的。”

    穆娘应下声去找人牙子,只剩梁悦与段容两人在房间里。

    梁悦拔腿想走,但目光不知不觉又再次回到床边。

    床上的人睡梦中不知怎么翻了个身,被子从肩膀落到了胸膛,那穿得好好的袍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松了大半——

    梁悦不敢再往下看,但脑海中却挥之不去方才无意间瞥到的画面。

    半遮半掩的圆润肩头,细腻无暇的白皙肌肤,甚至还带着大汗淋漓的湿润感……

    梁悦避着眼睛捞过被子将人裹起来,而后逃命一般离开房间,期间还撞到了买完药回来的小七。

    小七年纪小,虽然奇怪为什么一向淡定自若的主子会这样仓促,但她的小脑瓜还没有女男之情的概念,又被梁悦赶去熬药,只能将这疑惑抛之脑后。

    梁悦打发走小七,吐出一口气,而后去了另一个房间——进院子时着急,她下意识就抱着人去了自己之前住的地方,她与段容女未娶男未嫁,可不能住在一个房间,自然要再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这次出门因害怕被人盯上,梁悦可谓是轻车简行,就只带了穆娘小七两个下人,现在都被她派出去做事了,自然只能由她自己收拾房间。

    从出生起梁悦就是养尊处优地过活,要不是她还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恐怕这收拾房子能让她越做越乱。

    也不知道是孟婆忘了给她送汤,还是她破了胎中谜,反正自出生起她就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个种花家人,不过那是个男强女弱的世界,和这里正好相反。

    她上辈子到死都没能找到契合的另一半,这辈子也不觉得自己能找到。

    压下心头绮丽的心思,梁悦开始收拾房间,等穆娘带着小厮回来也没再踏进段容的房间半步。

    段容这场病反反复复,一直烧到晚霞出来才稍稍降了些温度。

    “小姐,段公子醒了要见你。”小七来传话时梁悦正在看信件。

    “我知道了。”梁悦将信件倒扣放在桌面,用纸镇压好,跟着小七去了段容所在的房间。

    此时太阳落了一半,为了不漏风门窗都关得严实,房间里点了两盏烛台照明。

    段容面上还带着潮红,他在小厮的搀扶下换了衣袍,此时坐在床上被子盖至小腹,双手交握放在被面。

    “白小姐。”段容看见梁悦进来,微微点头算是行礼,“多谢白小姐收留段容。”

    “也不算是收留。”梁悦现下又见到段容端庄稳重的一面,与他上午表现出的截然相反,“段公子可还记得,你上午说的要履行长辈们定下的婚约。”

    婚约。

    段容的手指在被面上收紧,又很快放松,“我自然没有忘记。”

    段容的眼睛没有看梁悦,而是盯着被挂在床头的玉佩。

    爹爹过世时他的年纪不算大,只模糊记得爹爹是个温柔坚定的男人,那玉佩就是爹爹弥留之际交给他,让他一定要好好保存的东西。

    “既然段公子都记得,那也不用我再多言。”梁悦隔着一段距离,眼睛避着段容所在的方向,“我来自京城,也算是个读书人,家中小有资产,日后必然也不会委屈了你。”

    “白小姐是个好人。”段容将梁悦的话记下,心里却开始猜测她的身份。

    梁悦不知段容心中所想,此刻收了一张好人卡也不恼,“你先好好把身体养好,咱们也不急着回京城。”

    梁悦这次离京,请了足足半年的假,所以就是在扬州修养个把月的,她也等得起。

    段容只当梁悦是体贴他正在病中不便赶路,但他此刻的确浑身乏力不便走动,更遑论是要赶路。

    之后几日梁悦每日去探望段容一二次,又吩咐小厮仔细照料,等到段容的身体转好已经是半月之后。

    这日梁悦亲自送那上门复诊的大夫出门,走到院子门口时被那大夫叫住,“白小姐,老身斗胆问一句,里头那位公子可否是段家的?”

    梁悦知道这大夫为何这么问,她也不否认,“的确是段公子。”

    那大夫听了梁悦的回答,抿着唇思量了许久,终于开口,“老身为公子诊疗发现公子脉象有些怪异,似是中气不足,但……”

    “大夫但说不妨。”梁悦看那大夫犹豫不决,开口催促。

    大夫看梁悦脸色,又想起近来在扬州中传得有声有色的流言,还是将段容的情况说了出来,“这几日老身给公子把脉,发现公子不再郁结于心,但脉象却依旧虚软,有中毒之像。”

    “我知道了,多写大夫告知。”梁悦面上不变,等送走了大夫回到她临时的书房里,才沉下脸色。

    “小姐!”小七在外头探头探脑,看见梁悦注意到她,立刻开口,“外头都在传你和段公子的坏话!”

    “说什么?”梁悦在那大夫特意提起段容“中毒”时就猜到外头有了传闻,“是说段公子的未婚妻上门了?”

    因着人生地不熟,这几日又要照顾段容,她们都没怎么留心外头的事,今日小七去采买,正巧碰见了两个嘴碎的在说话,她听了一耳朵差点当场炸毛。

    “可不是这个!”小七气喘呼呼,“他们说您带着段公子私奔了!”

    聘为君,奔为侍,偷为奴。

    “那段府的人就没有解释解释?”梁悦没想到这段主君能这么狠,他可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儿子。

    “段府的人倒是解释了,说你们有婚约在身,段公子是跟你去京都成亲。”小七气得鼓起脸颊,“他们都说这是段府为了掩饰找的理由,不然这些日子您和段公子都不会不露面。”

    梁悦上段府提亲时赶得早,后头她们离开时也没得几个路人看到,再有那传言本就是越传越离谱,到了最后是没有一个字能当真。

    “这事情好解决。”梁悦戳了戳小七鼓起的脸颊,“这事有我处理,你就不要着急了。”

    这扬州城里的百姓之所以这么议论纷纷,也是她思量得不周到,以至于落人口舌。

    前些日子段容在养病她不好去段府正式“提亲”,现在段容身体已经好了,那她也可以把迎亲这事提上日程了。

    梁悦出门时带的东西不多,但银票却不少,可她没忘记自己那“穷酸书生”的身份,要带多少聘礼也要好好合计合计。

    念着这个事,第二日用过朝食梁悦就将段容请到书房,商量这事情。

    梁悦只是稍微提了一句,段容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白小姐,若是你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

    分明是大病初愈的人,此刻却有一种极为不好惹的气势在,让梁悦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但不知为何,她看着段容的眼睛,拒绝的话明明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那你注意些分寸。”梁悦站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从里头数了有十张银票,“这些银子你拿去置办聘礼,若是不够再跟我说。”

    想了想,梁悦又添上一句,“这次来扬州我带上了所有家当,你也不用委屈自己。”

    段容接过银票,一眼就认出那是大梁最大钱庄的通票,且那每一张都是一千两的面额。就梁悦随手给他的那一叠,他上手一捏就知道不会少于两万两。

    哪怕梁悦说了那句找补的话,但段容还是对梁悦所谓的“在京都做点小生意”的家底持怀疑态度。

    没有哪个“小生意”人家能够随手拿出两万两银子而没有丝毫波动,或许而且最后梁悦说的那话怎么都不像是真的。

    显然是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符合身份,而进行的找补。

    段容盯着手里的银票,看了好久才收起来,“其实,也用不到这么多银子。”

    这个数量的银子在梁悦看来不多,在段府看来也不多,可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笔难以企及的巨款。

    而段容看梁悦那明显不打算坦白身世的样子,知道她是真不把这数额放在眼里,也在心中默默将其身份再抬高一点。

    生意可能是真只做了一点,但家中底蕴丰厚,也许是出自什么权门世家。

    梁悦将银子交给段容后,没再多问他打算如何安排,只让小七去跟着打下手。

    段容笑着收下小七,对梁悦安排她的人到自己身边没有任何异议。若是梁悦真将银子交给他,又一点不在乎他如何花用,那他才该去思考梁悦所图会不会更大。

    除开那被遗忘不知道多少年的婚约,她们两人本质上还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若是易地而处,段容觉得自己可能根本不会把那些银子拿出来,更不会将这件事交给所谓“未婚夫郎”去办。

    但现在梁悦愿意将银子与事情都交给他,是不是说明……

    梁悦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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