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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一枕空梦远 满头白发昼夜长

    咚咚的锣鼓声由远及近,慢慢混杂进耳边泠泠的钟磬之音里,婉媚且欢快,一听便知是太乐署最新编的喜乐。

    梁茗霭昏沉间听到乐音,不由迷迷糊糊的猜测,这是哪家贵胄皇亲又要嫁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自己呢?

    “小姐,小姐,快醒醒,太子府到了。”

    “哎呀,大喜的日子,怎么就睡着了呢?”

    丫鬟乳娘焦急的喊声传来,眼前迷蒙的烟雾瞬间散净了,她一下清醒过来,正对上乳娘探进轿帘的脸,“谢天谢地,您可算是醒了。”

    “我,我这是在哪儿?”

    梁茗霭惊疑的四处打量,她好像不太记得清从前的事了,身上是绣满凤凰的华美赤色衣裙,发髻上还戴着沉重的凤冠,冠上的珠玉正随着她的动作泠泠作响,这一切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哎呦,这怕是睡糊涂了,怎么连盖头都摘了?”乳娘低声抱怨着,赶紧帮她整理衣冠,盖好滑落在旁的红纱坠珠盖头,还爱惜的抚了抚上头金线绣的鸳鸯,“今儿可是您进太子府的日子,怎么连这也能忘?快快快,快下轿,小心误了吉时。”

    梁茗霭一下又觉得清楚起来,她虽记不得太子是谁,长什么模样,却知道那是她日思夜想,拼命要接近的人,她的爱人。于是甜蜜的微笑起来,脚步轻快的走下喜轿,甚至反催促起侍婢来,“你们快点走呀,别让太子等急了。”

    侍婢们前呼后拥的扶着她,红纱朦胧里,太子府正装点的喜气盈盈,处处飘红挂彩。

    梁茗霭越看越高兴,这样大的场面,这样精心的准备,太子肯定是迫不及待要娶自己的。他生得什么模样,今日打扮的俊不俊呢?

    她沉醉在绮念间不可自拔,根本没留意究竟走到了哪里,只晓得眼前飞花乱红,耳畔丝竹声声。

    “小姐,小心。”

    “啊!”

    侍婢出声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了,华丽的裙摆早被喜堂的门槛狠狠绊住,让她猛地向前扑去。这可是太子的婚宴,来往的仆婢宾客无数,她不敢想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丑,究竟会有什么后果,会被多少人耻笑,只能紧紧闭上双眼,等着与地面亲密接触。

    “咚”的一声轻响,却半点都不痛。与自己亲密接触的好像并不是冷硬硬的地面,而是什么人的胸膛,结实而温暖,带着让人脸红的瑞脑香气。

    那人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安抚的低笑,“真是笨,连路都走不好。”

    梁茗霭连忙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含情的朗目。眼前俊秀的男子婚服加身,好似玉山缀红药,巍峨临风绝艳,让她忍不住痴迷的呢喃,“君明。。。殿下。。。”

    “错了。”

    君明笑意更深,朝她轻轻摇头,双臂却越抱越紧,直似要将她揉进体内。

    梁茗霭顿时浑身发软,她最难以抵抗君明的笑,此刻就是叫她去死也心甘情愿,哪里还想得清楚问题,只能无意识的重复着问题,“错了?哪里。。。错了?”

    “称呼错了。”

    “不该叫殿下么?”

    梁茗霭无辜的眨着眼,红色的薄纱根本遮不住她的美貌,香腮玉腻,粉颊含羞,两弯眉黛远舒春山,妙目既惊且羞的望着眼前人。

    君明看得忍不住心头发热,凑近她耳边柔声道,“该叫夫君。”

    “呀!”梁茗霭羞得捂住了脸,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才不要呢,殿下太坏了,快放开妾身,好多人看着呢。”

    君明充耳未闻, “是吗?”

    说着搂起梁茗霭,竟打横将她抱起,转身进了后堂。

    “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梁茗霭吓得搂紧他的脖子,双腿却忍不住拼命踢动,急得满头薄汗,“这怎么行呢?还没有拜堂呢。。。殿下。。。”

    君明本已走近挂好合欢帐的绣床,闻言不由停下脚步,惊奇的盯着梁茗霭,“小糊涂虫,前日父皇母后已经为我们主持了婚礼,今日是单纯迎你过门啊,你难道全忘了?”

    “啊?”梁茗霭睁大双眼,又羞又窘,完全不敢直视君明期盼的目光 –殿下,她的太子殿下,从来都是冷冷的,既高且远,竟然真的到了她的身边,还如此温言软语,情意绵绵。一时间竟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起来,“是。。。是吗。。。那。。。那我们。。。”

    君明故意逗她,“我们?我们怎么样?”

    不待回答,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放在床榻间,伸手揭开了盖头,“春宵苦短,还是别说话了,我这娘子啊,只有安静的时候才不显得那么傻。”

    梁茗霭不肯认输,鼓着气瞪他,“你,你才傻呢,唔。。。”

    可惜后面的话还没骂出口,君明便已经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深吻浅尝那一点娇艳欲滴的朱唇,“小傻瓜。。。”

    “嗯。。。”

    梁茗霭软在他怀中,只有还在猛烈摇晃的钗环依旧泠泠作响,让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相离。”

    红烛摇曳,浮光掠影惊飞鸿。

    绵绵的细雨夹着雪花,窸窸窣窣的落在窗棂,浮起氤氲的水雾,冰冷而潮湿。

    沉睡中的梁茗霭被细碎的雨雪声惊动,皱着眉心,缓缓挪动酸痛的四肢。

    她仍沉浸在昨夜新婚的甜蜜之中,连半梦半醒的迷糊模样都带着说不出的甜蜜,胡乱的伸手去搂身边依偎的人,嘴里还不忘撒娇,“夫君。。。抱抱。。。”

    触手的温热却很不对劲 –––这人身上明显两三层秋冬的衣衫,而且身形明显比君明宽大强壮,把她吓得瞬间清醒过来,用力的睁大眼睛。

    可这一清醒,反倒弄得她更糊涂了。

    她和身边人竟然是整整齐齐的穿着衣裳,坐在临窗的软塌上,她膝上竟还卧着只毛茸茸的可爱黑猫,正眨着亮晶晶的猫眼打量自己。

    “啊。。。”无数个念头掠过脑海,让她的脑子乱成一团,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谁?”

    “呵。”那人正拿着一本书在似看非看,闻言低下了头,俯在她耳边凉凉的笑,“莫非睡迷了?刚刚不是还叫夫君?”

    “夫君?”梁茗霭盯着他,想看清他的面容,可一切仿佛都罩着薄雾,只能感觉到隐含侵略性的眼神。

    那人语气戏谑,“都两个孩子了,不是夫君是什么?”

    梁茗霭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已经过去很多年,她和君明都有了两个孩子,那怪不得体形气势会变,连轮廓都英朗许多,有了让人能依靠的感觉。

    何况她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是很好的。虽然屋内燃着几个火笼,暖意阵阵,但他还是怕雨雪寒气似的,将厚重的锦缎外袍披在自己身上。瞧他的表情,也不太喜欢膝上这只猫,却允许她把它抱得这么近。除了君明,谁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呢?对,君明确实是不喜欢猫的。

    只是也有奇怪的地方,他的一只手紧紧搂住自己的肩膀,仿佛是强迫自己躺在他怀里似的,身上也没有瑞脑的香气。最重要的是,身上实在疼得厉害,似乎是过度欢爱加上受到虐打后的感觉,手腕还能看见捆绑的痕迹。

    君明无论如何是相对温柔的,怎会这样呢?

    她轻轻转动胀痛的脑袋,忍不住嘤咛着抱怨,“你也知道两个孩子了,那怎么还不节制?我现在好痛,嘤嘤嘤。。。”

    说着扑进他怀里,气恼的拼命锤他胸口,“坏人。。。”

    黑猫好像很通人性,此时也很愤慨的跳上那人肩头,呲着牙尖叫,“喵!”

    那人却并不生气,反倒有些高兴的感觉,竟将那黑猫抱进怀里,学着它的表情卖萌,“喵~美人,你看我像坏人么?”

    梁茗霭忍不住笑出声,也没法再为难他了,只是嘴上还不肯服输,依旧抱怨道,“以后再这样,我永远都不理你啦。”

    那人放开猫,将她抱进怀里,忽然很累似的倚在她肩头,低低的叹息,“你今日对我格外亲近,知不知道我多高兴。”

    “啊?我平日对夫君不亲近么?”

    梁茗霭愣住了,她一把按住对方的肩膀,将他推开,震惊的盯着他的眼睛。

    自己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恃宠而骄吗?他是太子,政敌无数,在外面肯定已经无比艰难,难道回家还要面对她的冷漠吗?

    何况看这模样,夫君最近肯定心情不好,自己要是还故意给他添堵,那真的是不应该。

    他可是自己最爱的人呀。

    她越想越愧疚,于是更用力的按住他,下定决心,猛地俯身亲了他一下,认真的盯着他英俊的轮廓,“为妻在此保证,以后都不欺负你啦,有没有觉得开心点?”

    那人震惊的双瞳微缩,竟被震住似的,呆愣了片刻。然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铺天盖地的吻随之而来。

    “唔。。。”

    梁茗霭被吻的喘不上气,拼命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可是四肢无力,根本使不上力气,还被越抱越紧,越吻越深。

    她开始觉得很难受,慢慢的又很庆幸,原来等到儿女成群的时候,君明还是这么爱自己,夫复何求?

    “嗯。。。”

    她挣扎的越来越弱,快要窒息的时候,那人终于放过她。

    梁茗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满面红霞,“呼。。。夫君真讨厌。。。”

    还没抱怨完,竟感觉他已经开始伸手解自己的外裳,不禁有些惊惧,“哎呀,青天白日的,做什么呢?”

    说着一把跳起来,双手叉腰,做出指点江山的样子,“左右今日无事,在屋里呆着也憋闷,咱们出去走走吧。”

    那人竟然没有反对,只是微笑,“都听你的。”

    站起身来取了披风,密密的替她系紧。

    梁茗霭微微挣扎,“不要。。。我不觉得冷,本来穿的就够厚了。。。”

    “要。”他半是强迫的按住她,动作虽然霸道,语气却极为眷恋,“外面凉,要多穿点,否则我会心疼的。”

    梁茗霭忍不住羞涩一笑,挽住了他的手臂。

    室外雨雪霏霏,那人撑了伞,护着她慢慢的沿着石路走。

    这是个很大的庭院,仿佛望不见边际,虽然是寒冬时节,仍然盛开着无数梅花,且都是极名贵稀有的品种。

    她有些迷惑,君明的太子府,竟建造的如此奢华么?她记得,他是最爱简朴的。他们两个人,也都不是特别喜爱梅花的人呀。

    可一转念又想到,或者君明年长后换了口味呢?又或者是孩子们喜欢?

    对了,孩子?她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既然来了,怎么能不见见孩子呢,他们的孩子一定极其聪明可爱。

    正好走到转弯的地方,梁茗霭就忽然站住脚步,抱紧了他的腰身撒娇,“夫君,夫君,我们去看看孩子好不好?”

    谁知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也变得冰冷,“你今日这么乖,就是为了看他们?”

    他的样子把梁茗霭吓住了,一时不敢说话。

    周围的雨雪声淅淅沥沥,寒气似乎越聚越多,她不知道君明为什么生气,委屈的眨巴着眼睛想哭。

    那人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忍心,“好吧,只是要等明日。我们难得在一起,今日就安安静静的不好吗?”

    明明要求得到了满足,梁茗霭却感觉更委屈了,她到这时候才发现,伞一直倾倒向自己,他的右肩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花。

    平时孩子肯定很淘气,她也很冷漠,所以才惹君明不高兴。而且就算生气,他也还是护着她。。。

    这么想着,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忍不住嘤嘤嘤的咬着下唇啜泣,“对不起。。。”

    他没有出声,良久才伸手轻轻擦她的泪,指尖冰冰凉凉的,慢慢抚上她的发髻,然后将她按向自己。

    梁茗霭不敢哭了,她畏惧的盯着君明,嗫嚅道,“你。。。你想做什么。。。”

    君明似乎很低的笑了一声,向前半步,低下头浅浅的吻她。

    “唔。。。”梁茗霭如在梦中,连脚步都变得虚浮,只好反手抱住他,生涩的回应。

    她的回应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那人身体瞬间僵硬,然后一把丢掉伞,重且缠绵的深深缠吻起来。

    “唔唔。。。”梁茗霭使劲推了两下,发现对方纹丝不动,就也不挣扎了。

    等他喘着气放开自己,才红着脸佯怒,“讨厌~你看嘛,浑身都是雪花,要着凉了。”

    谁知话音未落,便被打横抱起。

    “呀!你又做什么?”

    梁茗霭拼命踢动双腿,把脸整个埋进他的颈间,“哎,让人看见可怎么好?这也太丢人了。”

    “别闹,不是怕着凉么?带你去泡温泉,嗯?” 他的声音低缓,却很安心。

    而且都城偏北,温泉向来难得,皇室贵族里都寻不出几处,她曾经偶尔见过凤仪公主的,从此一直想着,还从没机会试试,谁想君明以后竟然也有,她可真是太幸福了。

    梁茗霭立刻双眸发亮,也顾不上害羞,抬起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真的?那我不闹了,快点走呀。”

    雪花簌簌,渐渐迷蒙着变大,如春日飞花,随风绕过梅梢。

    院中寒气袭人,却丝毫透不进和暖如春的内室。

    这温泉极大,竟以玉石前后分了三池水,池边种有梅花,花瓣时而飘落水面,漾起细微的清香。

    侍婢们手托金盘,将一碟蝶奇珍异果,美酒佳酿摆在泉边案上,缓缓退去。

    那人早已解衣下水,梁茗霭却丝毫不动,就盯着那些水果看直了眼睛,“这。。。这时节,怎么会有葡萄和荔枝?”

    “番邦进贡的,喜欢吗?”那人的面目隔了温热的水雾,依稀是在微笑。

    梁茗霭向来爱吃葡萄,眼前深红浅紫还有盈盈绿意的新鲜葡萄被玉盘衬托的似乎要滴出水,一看就是极难得的品种,哪还忍得住嘴馋,捻了一个就塞进口中,“好甜!”

    她坐在池边左吃吃右尝尝,还美滋滋的斟了杯酒,正要大快朵颐,却忽然感到裙角传来猛力,一下将她扯落水中。

    “呀!”

    那池水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要是跌实在了,绝对不会好受,把她吓得紧闭双眼,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呵。”

    耳边传来低笑,自己也没有呛水,反倒感觉暖暖的,竟是跌进了某人的怀里。

    “小馋猫,只顾得吃。”

    她意识到那人没穿衣裳,顿时双颊泛红,挣扎起来,“不然还要做什么?快放开我,我的裙子都湿透了。”

    “是么?”那人非但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甚至得寸进尺的去解她的衣裳。

    她使劲推了两下,却推不开,又想到何必在君明面前害羞,便不再挣扎,只柔柔的靠在他胸前,“真讨厌。。。夫君也变成登徒子了。”

    才开始抱怨,二人就已经赤诚相待,紧紧贴在一起,梁茗霭终于感觉到危机,又要推他,“别,别乱来,身上还很痛呢。”

    “好,不乱来。”那人难得的听话,竟然真的君子风范,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一手轻轻揉捏按摩着,“感觉好些么?”

    梁茗霭被按的舒坦,疼痛似乎纾解许多。待要暗想如何奖励他,却不经意间低头,正瞧见自己身上数不清的伤痕。那颜色比刚才吃的鲜果还精彩纷呈,有红有青有紫,有拳脚有藤鞭还有看不出来历的伤疤,新的叠旧的,旧的添新的,简直残忍至极。

    她震惊的瞪大双眼,又气又怒的拼命打他,“你!你这个禽兽!你怎么能这样!”

    那人挨了她几下巴掌,竟没有翻脸,反而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我动的手。”

    “啊?”

    梁茗霭刚举起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更不是,只能愤愤的拍在他胸口,“不是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闭了闭眼睛,似乎很是痛苦,“你乖乖的待在家里,就不会受这些伤了。”

    梁茗霭听的糊涂极了,难道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难道她没有待在家里,偷跑出去遇到强盗了?还是冲撞了父皇母后挨的打?

    她也不好意思细问,只能愧疚的埋下头,“那,那是我错怪夫君了。夫君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了。”

    那人抱住她的手却不老实的上下游移起来,“既然错了,要怎么赔罪?”

    “啊。。。”梁茗霭想推他,却忍不住越抱越紧,“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真乖。”

    “嗯。。。”

    搅乱一池春水。

    外面雨雪渐停,日光渐已西斜,只有残存的雪水自窗棂坠落,滴答滴答,像落在心上。

    二人刚刚穿好衣物,他的长发还滴着水珠。梁茗霭犹自浑身酥软,不敢抬眼看他,只躺在他怀里,一昧取了自己挽发的缠花绳替他编发。

    他的发极密极顺,摸起来倒有几分享受,她便渐渐走了神。

    “要喝酒么?”

    低缓的男声把她吓了一跳,不由得嗔道,“你这个坏蛋,我才不想喝酒呢。”

    “哦?”男子的眼神充满了审视的意味,从头到脚的盯着她瞧,“可美人方才似乎隐有醉意。”

    被男色迷惑是多丢人的事啊,何况还被发现了。

    梁茗霭羞得恨不能钻进地底,死死拽住他的衣袖,声如蚊讷,“都怪你。。。谁叫你这么。。。”

    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实在没脸说下去,只将脸一撇,扭身不再看他了。

    那人也不为难她,轻轻的发笑,重新将她拥入怀中,极温柔的问,“好吧,不欺负美人了。今日是元宵,坐暖舫到御湖赏花灯好不好?”

    梁茗霭感受着脊背传来的热度,又想起自己还从未游湖赏过灯,忍不住微微点头。

    冬末的湖面似乎要低些,雪停了,也没有风,显得极为平静,加上湖面无数点燃的各色花灯,映照出暖黄的光芒,更是半丝寒意也无。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将一个烧得热腾腾的金丝暖炉强行按在她手里,不容置疑道,“刚从温泉出来,更容易受寒。”

    梁茗霭气鼓鼓的瞪着他,泄愤般扯着自己身上厚厚的狐毛斗篷,“哼!独断专行。”

    那人却像没听见似的,捞起船桨撑了两下,“小心,坐稳了。”

    船身随着水波摇荡,慢慢漂进了花灯最密的地方。

    他走过来,和她并肩而坐。

    岸上传来遥远的歌声,绵软且绮丽,“泛泛春船载乐,溶溶湖水平桥。高鬟照影翠烟摇。白纻一声云杪。倦醉天然玉软,弄妆人惜花娇。风情遗恨几时消。。。几时消。。。”

    梁茗霭听得痴了,依偎在他肩上,盯着水里一簇簇金盏香灯入迷。

    他的身形面目倒映在水里,一时清晰,一时又被水波荡漾开来,亦幻亦真。

    “好看么?”

    身边人忽然发问,把梁茗霭吓得差点将暖炉丢出去,“不!不好看!我没有看!”

    “呵。”他抬手轻拂她额上的细汗,将手不规矩的伸进了披风,“想脱掉吗?”

    梁茗霭紧咬下唇,终究没经受住诱惑,点了下头,“想!真的热。。。”

    “好吧,”他指指自己的薄唇,“那先亲我一下。”

    说着竟俯身凑了上来。

    “啊?”梁茗霭心跳如鼓,将暖炉丢开,就双手去推他,“不行,坏蛋!放开我!”

    却被他越抱越紧,唇舌相贴,柔且有力,越来越深越缠绵的吻让人难以也不欲挣脱。梁茗霭只觉浑身脱力,唯剩下迷蒙的双目似阖非张,仍痴痴的盯着他浓密的眼睫瞧。都说眼睫长且密的人心狠,可他为何如此温存?

    他睁开眼睛,眉目注满温情,边吻边深深的望她。

    她的心忽然跳的更快了,好像不只有情意,还有催命似的鼓点,让人心生不安。

    这眉眼,为何如此清晰,如此清晰的勾画着,却分明不是君明!所有的雾气刹那间没了踪影,她竟能看清了!他不是君明!

    她究竟做了什么,她竟失身给了一个陌生的登徒子!君明会怎么看她?他还会要她吗?还有孩子,那两个孩子。。。越来越多的尖刻画面涌入脑中,让她头痛欲裂。

    “啊!放开我!”梁茗霭拼命的挣扎起来,推开他尖叫, “你不是君明!你这个混蛋!禽兽!快放开我!我要杀了你!啊!”

    那人目光寒彻,满面的温柔荡然无存。他玩味的勾起嘴角,似乎在看有趣的猎物,“我说怎么这么乖,原来把我当成了君明。”

    他盯着梁茗霭溢满眼泪的美目,以及紧紧抱住胸口的防卫姿态,笑意更深,“说我是禽兽?好啊,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禽兽。”

    “不!不要!滚开!”

    衣物撕裂的声音传来,梁茗霭忍不住哀哭,她拼命的晃着脑袋,“不要!求你不要!放过我吧。。。”

    “茗霭。你怎么了?”

    温柔的女声传来,有人轻轻抚着她的肩膀。

    梁茗霭睁开双眼,殿内美酒飘香,舞袖飞扬,朦胧的纱幕那端,正依稀坐着君明端正的身影。

    珍宁在旁边带着笑瞧她,“梦见了什么?竟如此激动?差点打翻酒杯。”

    梁茗霭摇摇头,却只能回忆起几个甜蜜的片段,那里面的人虽看不清面容,可除了君明又有谁呢?

    她不禁羞涩的微笑,“臣女只是梦见了大殿下,让公主见笑了。”

    珍宁似是懂了,却什么都不说,“无妨,看歌舞吧。”

    她知道,君明一定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想要的,至少是得到了。

    可怜隔着帷幕重重,眼前春色又为谁浓。

    【长泽十四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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