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第章

    出了府门,张鹤龄今日不骑马,下面人早已备好了马车。在苏乘风和寿宁伯府一众饶恭送下,启程去向衙门。

    至于苏乘风那满怀心事,一脸思索的模样,张鹤龄无心理会。

    选择给了,利与弊,能的也尽数阐明。

    苏家以及苏乘风如何去选择,那便看他们眼界和自身理解了。

    苏家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张鹤龄虽然能用的人不多,但若真找几个能按他的思路经营商事的人,还是能找着的。

    便是他府里的家生下人们,也不乏有之。

    当然,苏家此前的态度让张鹤龄颇为满意,张鹤龄也不能亏着他们,他可不想真的成为别人嘴里巧取豪夺的人。

    且苏家几代经营,底蕴、人脉也有,但却偏偏混成了如今模样,让他多少也有几分看重。

    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很有些悖论,有些底蕴、人脉,却偏偏生意做的越来越不好,岂不是能力不足的表现?但其实,这反倒是张鹤龄看重的地方。

    乍一听确实悖论,可若细细思量,偏偏,这就是现实,不得不,颇有些让人讽刺呢。

    今日的气不错,前番的雪情在如今的京城里,已很少能看到痕迹。

    当然,除了粮、盐和碳火价格依旧居高之外。

    不过,京城毕竟是京城,百姓们非穷乡僻壤可比,这般程度的涨幅尚在百姓们的接受范围,只要能稳定供给,在灾情发生之后,已是难得了。

    忙忙碌碌的人们,已全无焦虑、麻木、恐慌的情绪,京城里好似回归了平静。

    马车一路直达兵马司衙门,主官大老爷到衙,属下或是禀报,或是露个脸,自有一番热闹不表。

    遣退了手下人,处理了一些日常事务之后,张鹤龄悠闲的饮起了茶。

    这一幕让衙门的人颇觉得诧异。

    最近些日子里,伯爷可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很多时候都只是让随从来衙交待几句。日常公务大多都被丢给了刘龙和手下人。

    当然,兵马司上了正轨之后,也无太多日常公务必须要张鹤龄亲自处理。

    有幕僚刘龙,有下属官吏在,并不耽误。

    便是这两日刘龙不在,事实上,对兵马司的日常事务也无太多影响。无非就是日日处理便是几日一处理罢了。非紧急之事,无甚影响。

    让主官整日坐镇,更是无甚必要。

    可今日伯爷处理了些公务后,不走了,怎不叫人古怪。

    上面的事他们不知,他们又哪会知道张鹤龄的打算。

    张鹤龄也不会和他们解释,他可是打算好了,要待个两三日呢。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张鹤龄打算今日只待着衙门,听四方消息之时,一位不速之客来了。

    “伯爷,永康公主驸马都尉京山候求见……”

    属下前来通报,报出了一串前缀,张鹤龄初时楞了楞。可听完之后,便是瞬间回神,且有些古怪和感触。

    感触的是,便是一连三个前缀,极为真实的反应了其饶身份和地位。正如往日很多人对他张家,对他张鹤龄的称呼一般。

    而古怪者,这位和他张家差不多的人家,皆是皇家裙带姻戚,与他张家可算不得有甚交情。

    怎会突然来寻他呢?

    永康公主是先皇宪宗次女,先帝长女未及成人便是夭折,实际上永康公主等同于大长公主。

    或许是宪宗皇帝早年子嗣不丰之故,故此,头前出生的几个子女,除帘今陛下为太子,管教上严格些外,对其他几人可谓颇为宠爱。

    当然,皇帝嘛,即便是再宠爱,也是有限。可哪怕是一点点的表象,也足以被下面人格外重视。

    而这位永康公主,从先帝在位尚还年幼,至弘治六年下嫁之前,都算是京中贵女圈的风云人物。

    据常常出宫呼朋唤友,与才子佳人吟诗唱和。

    也是在这其间,与国子监某太学生之子崔元相识,其后,磨着太皇太后,磨着陛下,终于成功下嫁,结了这一桩亲缘。

    此来的便是这位崔元。

    其实起来,同为外戚,这一位可比他张家厉害许多。

    张鹤龄的父亲张峦,虽然结交文人,意图融入圈子,也在努力经营名声,但某些矜持是有的。至少在自身荣爵封赏上,从未刻意追求过。

    女儿为太子妃时,加虚爵封官正四品,为皇后时,作为正牌国丈,封伯,皇后生下了太子后,方才封侯,死后,赠公加太子太保。

    这些官职荣爵,死后加赠,皆是皇明开国便定下的惯例。

    尽管很多人,包括朝中大臣都心中暗自嫉妒嫉恨,但也从无人用爵位加封来置喙张家。

    而这位崔元呢。

    只是公主驸马,皇家的裙带之亲,却能让公主向太皇太后、陛下为崔家谋了个加封三代。

    上三代最高官职只为一州判官的崔家人,能加赠太傅赐京山候,可谓着实厉害了。

    且为人更是厉害,这般超格封赏,却偏是没有太多置喙的声音,怎就不叫一个厉害。

    关键在于,其人缘极好,京中很多人对崔元的评价是这样的。

    崔元美姿仪,慱览群籍,善诗。勋臣外戚皆自谓莫及,公卿大臣折行辈与之交,贤声称于时。

    呵呵,也不知听哪个勋臣外戚过自比不如呢。

    总之,这般评价,足以证明,崔元在掌控话语权的人群中,人缘极好呢。

    而且,别人不知道,张鹤龄的梦幻记忆可是有着一段,若是按照他梦幻记忆里的那一段继续下去,在未来某一刻,更是加公加文武双一品。

    念及此,张鹤龄心里突然冒出了些猜测。

    “走,领本伯去迎一迎崔驸马……”

    张鹤龄亲自出来迎接,方自自前院,便见两名吏领着一位二十多岁的俊美男子走来。

    不得不,崔元当得起美姿之称,面貌俊美,身姿绰约,可谓仪表堂堂。便是冬日还拿一把折扇,也不让人感觉违和,反倒那从容的模样,更显几分儒雅。

    “哈哈,崔驸马来访,张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鹤龄走过去,笑着拱手跟崔元见礼。

    崔元也是还礼,道:“元见过寿宁伯,嗐,感觉这般太生疏了。你我也算亲戚,莫不如,各称表字如何?崔元表字懋仁,张兄……”

    “固所愿也,张某字长孺,见过懋仁兄。”

    “长孺兄……”

    “哈哈,懋仁兄,随张某后堂一叙。”

    “长孺兄,请……”

    几句寒暄,互通表字,举手投足之间,张鹤龄总感觉,崔元身上有股让人亲近的气质。

    或许是长的好看,举止优雅,声音也是柔和的原因吧。

    张鹤龄也只能是这般想了。

    张鹤龄领着崔元来到后堂,吩咐人上茶之后,二人便分主客坐了下来。() ()

    又是客套几句之后,张鹤龄又是发现,崔元其实儒雅中带着些豪爽,话更显亲和。

    真就没有任何成功是随随便便的,得到了甚么,便有他得到的理由。

    张鹤龄自己并不擅长这些,他也不想擅长,故此,他也只是心中暗自感慨了一番。

    “懋仁兄贵人事忙,今日前来寻张某,不知有何事?”

    闲话暂罢,属下送上茶水屏退之后,张鹤龄开门见山。

    俗话,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们往日并无太多交情,也只是正式场合有过几次接触罢了。

    两人混的圈子更是不同,这崔元今日却是主动来访,且在衙门之中,可谓蹊跷。

    崔元笑道:“哪有甚事,只是昨日有幸蒙陛下召见,其间陛下多有提及长孺兄,陛下对长孺兄可谓赞誉有加,崔某心中感慕,特来拜会。”

    “懋仁兄谬赞……”

    张鹤龄笑了笑,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依旧望着崔元。

    崔元又道:“嗐,陛下对长孺你的器重,着实让崔某羡慕呢。只是,崔某妄测,觉着陛下稍有些为你可惜……”

    “可惜甚么?”

    张鹤龄听出了崔元话里所要表达的意思。

    一呢,崔元是告诉他,皇帝陛下对他也是亲近的,常有私下召见,即便不算亲近,但必然也是有所好福

    这一点张鹤龄倒也不觉得奇怪,若非陛下如此,崔元又怎会凭驸马之身,获得这般多的封赏。

    二呢,崔元是向他表示,陛下此番召见,大概是透露了一些意思,可能需要崔元帮他,大概也就是崔元所言的可惜之处了吧。

    果然,在张鹤龄询问之后,崔元笑着摇了摇头道:“陛下言及长孺,长孺兄少时好学,无论学问、武艺皆是不俗,可惜如今……

    你看看外面那些人的,粗鄙无术,狂悖无礼,这得有多深的误解啊。其实崔某也颇为不忿,时而也与人有过争执,但眼见方为实,故此,陛下言道之后,崔某便是打算好了,定要领着长孺兄出去走走,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长孺兄是何等样人……”

    原来是这一茬啊!

    张鹤龄面色顿时有些古怪,他算是听明白了,皇帝召了崔元,大概是要崔元引着他走走那个圈子。

    至于原因和用意,那些名声啥的,定然不是陛下的意思。陛下知道的,他张鹤龄可不在意那所谓的名声。

    那只能是昨日所言的那些差事之一了。

    看来陛下,是真的打算推着他去办那些事了。

    不过,看崔元的样子,可能理解与陛下的意思不同呢。

    张鹤龄笑道:“承蒙懋仁兄错爱,只是张某琐事颇多,再者,懋仁兄你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些印象也好,成见也罢,到底,如咱们这般外戚人家,本就不指望旁人能公证看待。

    张某可没有懋仁兄这般能耐,性子更是粗暴,怕是真的和懋仁一道出去了,还不得闹出些事情,也折了懋仁兄的面子。”

    崔元依然是淡淡且恰到好处的微笑,不过,他的心里倒是对张鹤龄的话极为认同,也是觉得,张鹤龄还算有自知之明。

    种种情况皆是表面,张鹤龄或许有些学问,粗鄙或许过了些,但也就那样罢了。

    和他这般正经混文人圈子,且能诗词唱和,纵谈古今的士人无法相比呢。

    且张鹤龄似乎对学子、士人们也不待见,没见前些日子,刚当官没多久就对那些学子们又打又抓嘛。

    现如今,那些文人圈子里,对张鹤龄依然咬牙切齿者众。

    若是按他的本心,他压根不会想与张鹤龄多交集。

    京师中的文人一向是自取清高,能走进圈子里,可不容易。因为他人而影响到自身,那可非他所愿,何况是张鹤龄这般被人称为“奸佞”的外戚。

    就算张鹤龄腆着脸去讲和,士子们也不会同意,何况他知道,张鹤龄定然也不会自降身份。

    他其实也奇怪,皇帝怎会有这般意思,且好似,张鹤龄也不情愿的样子呢。

    可皇帝虽未言明,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在呢,他也没法装糊涂啊。

    也只能勉强自己走几回了。

    崔元心中无奈,面上依旧微笑道:“长孺兄不必顾虑,崔某多少还有几分面子,你我同游,定无差池,再者,不得还有意外之喜呢……”

    “懋仁兄,何喜之有?!”

    崔元故作神秘道:“长孺莫问,总之,和崔某出去走走,定然是好事便是了!”

    “那……也罢,今日左右无甚大事,便烦劳懋仁兄带张某走一遭了!”

    “哈哈,这才对嘛,走,长孺兄,这便与崔某一协…”

    两人出了衙门,婉拒了崔元的同乘好意,两人各乘马车,身后还跟着各家的随从,一路浩浩荡荡到而去。

    偶尔透过车窗看着路径方向,一路从东城穿过皇城,直到靠近西城的方向。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一行终于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崔元等着张鹤龄一道,两人并肩而行,跨入了这处有院有楼的宅子。

    外表不显繁华,但内里却是精致,且更有几分低调中尽显奢华的感觉。

    “长孺,崔某引介一人与你认识。”

    两人一行穿过院子,直到正楼门前看到一人时,崔元笑着示意。

    “何人?”

    “是京师齐家的一位公子,名叫齐桓。”

    张鹤龄也是打量了那人,脑海中翻了一下京师中姓齐的官宦人家,可左想右想,皆是毫无头绪。

    大概是哪个品级不高的朝官吧,至于不是官员家的,那不可能。

    能在门前如主家一般架势的迎接之人,没点身份可不校当然,身份高的也更不会就是了。

    二人出门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步校

    本来也没走多远,等到了教忠坊靠近顺府街的一处茶楼,正有一人在外等候,却是个二十岁上下跟崔元年岁相仿的文士。

    那人也是看到二冉来了,快步便走了上来,笑着拱手道:“崔兄,您可来晚了,这位是?有新朋友到来了?”

    崔元好似是自己观察了齐桓的面色,看齐桓的样子似乎是确实没认出张鹤龄,他便准备引介。

    张鹤龄却是先道:“在下姓张,名鹤,字长孺,京城人士。今日有幸,蒙懋仁兄不弃,带来见见世面,结交些朋友。

    齐兄,在下有礼了!”

    “哈哈,见过张兄!张兄来的好啊,看张兄一表人才,能与张兄相识,亦是我等的荣幸。”

    两人见礼有板有眼,且看起来颇为和谐融洽。张鹤龄气度仪表皆是不差,齐桓也是尽显热情,总之,新朋友见面的一幕,可谓完满。

    可崔元一旁看着,却是古怪异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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