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为首的男人带着人往这边来,陈汀商发觉身旁小儿的动作,腾出一条道来,让人过去。

    谁知,那男人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喊叫一声“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算不上,谢淮羡虽然心底是不喜这份差事,可既然在职一天,那这一天他便得把该做能做的事都做了,才不枉食用百姓俸禄。

    陈汀商身侧阴影忽动,她才发觉小谢大人背绷的直,就连方才尬住的神色都变庄重了,接着声音低沉缓缓而出。

    “不必,童家酒坊的事官府会派人来查,若真有问题,绝不姑息!”

    “是。”男人道过谢意后便带着人走了。

    那小儿从陈汀商身边过去的时候,猛地看见什么一样,眼睛一下瞪圆,伸手指了指陈汀商的胳膊,还未出口,便看见旁边的那位大人抢先一步,把人的胳膊给抬了起来。

    他便止住不言,快速跟着东家回去了。

    这回去也有好些事情,虽然大人帮了他们在童家酒坊面前扳回一城,但是那铺子要收回的事情不会改变,官府可不会管你什么原因,没租钱就把铺子还回去。

    陈汀商看那小儿分明是想要说什么的模样,可怎么话到嘴边就给咽下去了,还跑的飞快,头上稀少的黄毛随风胡乱摇动,让人发笑。

    正准备离开,便见谢淮羡拧着眉头把自个儿的胳膊给抬了起来。

    哦,那个儿不长眼的往人胳膊上砸!陈汀商扶额,今个儿出门,亏了!

    其实伤口不大,可能是被棍棒之类的东西蹭上去,擦破了皮,往外透着血色,只是她人白,斑驳的那一块怎么看就觉得疼,会掉眼泪的那种。

    陈汀商见谢淮羡看地仔细,便觉得这人进入角色还真速度,虽然俩人马上成亲,但实在是认识不久,他能如此关心,很是不错了。

    于是,她心里一软,竟配合起来,眼底透出点可怜的神色来,还把胳膊往后抽抽,却只是个假动作。

    语气相比往常放低了些:“没事儿,就是有点疼。”

    谢淮羡没吭声,从陈汀商的角度看,他嘴唇紧抿着,仿佛多棘手一样,真真不好办?

    她不好再戏弄,这才觉得俩人挨的好近,又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在这正大街上,还碰上对面学堂放学。来来往往不少人。

    小的,大的,姨姨们个个往这边瞅。有的左手挎着个菜篮子,右手牵着孙子,嘴里还得念念叨叨,眼神还得往他们身上瞟。

    陈汀商:“......”唯恐我们不知道是在说谁是吧?

    她一慌,迅速把胳膊收回去,语气高了些,“我没事。”

    “嗯。”

    “嗯”什么意思。

    谢淮羡往自个儿身上搜罗,道:“那点伤口,一会儿就痊愈了,不过,你要疼的话我这有点药。”

    刚说罢,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罐子,没有打开,但是药香味很重。

    谁疼,我不疼。

    陈汀商摆摆手,把袖子往下拽,盖到手腕。

    神色不明,实则咬牙切齿。

    这小子......

    她刚走出两步,谢淮羡便跟上来,“我送你回去吧。”

    “刚好我还得回去当值。”

    陈汀商:“......”

    回去路上,天色渐晚。

    远处印着一团橙红覆在青翠山线上,好看的很。这边总是很热闹,路边小摊有的刚刚出来,支上架子,离的远,看不清上面烤着什么,但香味充斥鼻尖。

    很馋。

    陈汀商刚走一步,便见那小摊主人撩起袖子顺势一翻,然后拿起一旁的瓶瓶罐罐,抬高手臂,哐哐一顿撒,忽的一下,底下的火就烧起来了,火舌竟穿过下面夹板从缝隙中肆意飞扬。

    那团火势看着越来越大,陈汀商的眼里除了馋意外还多了一些不明的情绪,她不自觉轻叹一声,准备抬脚离开。

    谢淮羡停下关注她许久,见人这就要离开,于是出口道:“想吃想吃,叹气作甚,等会。”

    陈汀商还未从他说的话中反应过来,就见谢淮羡已经抬步往小摊走去。

    他高,背宽,竟将那团火盖了个严实,于是陈汀商的眼中就只留下他一个人。

    接着,她听见摊笑着说了句什么,那儿郎脸色瞬间红了,忙给钱就走。

    几步的距离。那人就到了跟前。

    “吃吧,每样我都给你买了。”他伸手把东西递过来,却侧着脸,轻咳一声,“走吧。”

    “哦。”陈汀商掌心热度明显,浑身都是香料味。跟在人身侧走,抽出一串,咬上一口。

    真的好吃!芋头被烤的软糯,加上摊主独制的作料,入口满香,还有点呛鼻。着实刺激,饶是她在汴京活了多年,这类小吃还是不曾多吃的。

    她满脸满足,眼睛都弯起来。

    谢淮羡好笑,语气轻快:“这都算好吃吗?等我闲下来,给你做个特别的!”

    少年笑的坦荡,陈汀商想起了幼时养的小乖,也跟他一样,说到自己的长处总要骄傲一番,可爱的紧。

    谢淮羡的情绪都好明显,喜欢明显,厌恶也明显,骄傲的话,会竖尾巴摇晃。

    倒是比她活的好些。

    大抵是被陈汀商盯着看,谢淮羡也觉不适,忙扭开脸。

    心里不觉有些懊悔。

    方才那话说的确实逾矩了?俩人这样生硬的联系,实在不得和那些温情话相配。

    可陈汀商想的却是,方才竟然把他比作狗,虽然真的像,但是还是对不住啊,对不住。

    俩人想法不同,却达成一致的目的,紧挨的距离边走边增宽,也就两步,就离出来一条缝来。

    半天,陈汀商也没动手里的小食,偶然谢淮羡提醒一句的时候,她便张嘴咬上一口,却没了之前的风味。

    饶是走了许久,快到陈家门口的时候,谢淮羡先忍不住一笑,“今日还请莫怪,我实在...”他瞧着人看,却突然一顿,连话也没说全。

    如果他要给陈汀商做吃的话,定不会放辣面,因为她的嘴好红啊,像小时候在山林中见到的野果,饱满,红润。

    谢淮羡定定瞧着,又蒙圈了一样。

    傻乎乎。

    陈汀商被她看的莫名其妙,身子前倾,空出来的一只手还往他眼前摆动。

    谢淮羡顿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实在流氓。于是心里又多了一分歉意。

    还不等陈汀商问刚才未说完整的话,便疾步走了,衣衫一角起起落落。

    怎么了这是?

    陈汀商不解,看他一眼,就回了家。

    走在路上的谢淮羡更觉难堪,要他怎么说,说我们之间气氛太尴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说你的嘴唇好红,是不是不能吃辣的?

    谢淮羡走的飞快,脑子也在不停转悠,但他知道他想说的并不是那些。

    半晌他捂着脸,嘴里小声嘟囔,“我发/春了,我发/春了......”

    舒爽的夏风也没能给谢大人的热烘烘的脸庞和耳朵降温,反而助长了内心的躁动...

    *

    夜里凉快,陈汀商总爱在院子里坐上一会儿才回去睡觉。

    回去小院的时候,浅月就已经坐在她常坐的位置看账本。

    要是前几年让陈道平看见,少不了一顿说,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是她陈汀商当家,她会算账经商,她手下的人也得会。

    学会一技之长不是坏事,女子本就与男子地位不等,若是不为自个考虑,还有谁会想着自个?

    冷了穿衣,饿了就吃饭,过成什么样子,也只有自己知道。

    于是,浅月看见姑娘回来的时候,没起身。只点头示意一下,便又投身于账本。

    陈汀商便躺在一旁的摇椅上,又觉得不舒服,便把鞋子也给蹬掉了,腿一盘,便窝在上面,随手拉起身后的薄被盖在身上。

    一边望着天,一边吃着有点凉掉的食物。

    半天,她都快睡着的时候,浅月才大啊一声,还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早就放在一旁的梨子吃了起来。

    对账这种事总是耗费心力的,但她愿意去做,是姑娘给了一次机会,让她作为女娘心中有了底气,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她觉得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上了?”陈汀商道。

    “对上了,分毫不差!”浅月语气轻快,含着笑意,每当这时候,她便开心。

    侧眼一瞧。看见自己姑娘神情恹恹,兴致不高。

    问道:“我走后童家又闹事了吗?”

    当时,谢大人把场面稳住之后,陈汀商便先让她回去了,反正左右无事。

    “没啊。”她的这句“没啊”轻飘飘,好似能揉进风里面然后不知所踪。

    浅月不吭声了,姑娘的事还得她自己想说。

    果真,陈汀商从摇椅上起来,抖了抖薄被,叠的整整齐齐,往屋里走,一洗漱,便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浅月进屋,按照吩咐给她床头桌子上放上一碗水。其实,每次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发现姑娘夜里不爱喝水,因为这碗基本没动过。

    但是姑娘吩咐了,她也就做了好几年。

    夜里无风,远处坊内一处人家,窗子紧闭,却还是接连不断的传来咳嗽声响。到后半夜这声响越来越大,没有停歇的势头,一直持续到早上,才堪堪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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