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早上日头还没出,雾蒙蒙的一层,陈汀商出门的时候,家里除了打扫的姑娘小哥们,一片安静,几人说话也轻声细语,她照面打个招呼就走了。

    到路上,起早的不知已经劳作多久。

    就比如说现在她刚问老板买了份热糖糕。娘娘手边的东西早就收拾妥当,整个桌面干干净净,连免费的热茶都已经备好。

    陈汀商坐下,浅月在一侧先给人倒上一杯,娘娘太过讲究,本就是小本生意竟还用上好的花茶。

    于是陈汀商嘴甜,夸赞一大堆。

    自然又得到些许爽口的小菜,她本意不在此,却还是全部吃完,再次给娘娘道谢。

    虽是过夏,可昨日便异常沉闷,今早一看,阴沉沉,这雨必下就是不知何时。

    吃罢,她起身往后街走,浅月跟着起身不忘把伞带着。

    “姑娘,现在去柳家吗?会不会太早了?”浅月没说太明白,心里觉得还是晚些去为好。

    柳家在这汴京也算是个说得上名号的,世代行医,传闻祖上是照看宫里的贵人们,到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举家到了州界,也没人再听说过,如今再次回到汴京不过几年光景,但她与那柳家小姐倒是没断过联系。

    陈汀商抿着唇,也没搭话,眼看柳家医馆就在眼前,希望今日那人不在吧,倒不是自己怕他,就是麻烦,难缠。

    上个石阶,医馆大门开着,从这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一女子正皱着眉头拿着毛笔往纸上提字,还未等多久,在女子手下的那张未干的墨迹就裹在纸团里,被扔到一旁。

    陈汀商笑出声来也松了一口气,连带浅月那点担惊受怕也给抹去了。

    屋里的姑娘听见笑声,以及缓缓走近的脚步声,忙坐直身子,顺势把略微凌乱的乌发从前头扒拉到后面,面色也不如方才那般挣扎,瞬间柔和起来。

    陈汀商盯着人底下乱动的脚,调笑道:“呦!”

    这声音太过熟悉,低头的女子立马抬起头来,大喊:“陈汀商,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爹来了!”

    她边说边从案边起身,随意把东西一推,拉着陈汀商就给推就在她之前坐的位置:“你来的刚好,快帮我把这些名字写了,我等会得贴在药箱上。”

    陈汀商无奈笑笑,柳橙柳大小姐别的都好,怎么就写不好字呢?这事从她们小时候上学堂的时,陈汀商就开始疑惑了。

    以前得帮她誊写作业,现在得誊写药名。

    柳橙去搬凳子回来的时候,便见陈汀商已经写好一张放在旁边,便知自己的差事安排妥当了。

    她便心安理得和浅月闲聊,吃着零嘴。

    一刻钟过去,陈汀商没忘了正事。

    停下手中的笔道:“你先给我开些补药,其余的等我清楚病状再来。”

    “你怎么了?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你生病的次数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我觉得还得我爹给你开药,我怕我不行,耽误你。”

    陈汀商:“......”

    “不是我,你先开,她可能胃口也不会很好,开胃的也要一些。”

    “哦。”柳橙迅速解决好嘴里零嘴,洗了洗手,便去后头开药了。

    等她开完,陈汀商也写完,接过药后,便要走,就听柳橙可怜兮兮道:“后日,灵安寺祈福去不去?就我那狗屁二哥这几天不在,只好我来守着铺子,就后天没事,去吧去吧?”

    “去!后天来我府上接我。”

    “好!”

    *

    陈汀商刚走出不久,就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势头挺猛。

    浅月打着伞,将俩人罩着,陈汀商怕那药被雨淋湿,便往怀里送了送。

    陈汀商最喜下雨天,她就觉得浑身哪哪都是舒服的。清清爽爽,连着味道也好闻,虽然很能让人心静倒是很适合看账本,做些旁的什么东西,但是陈汀商觉得既然让人心静,那下雨天睡觉便最合适不过了。

    俩人小心地踩在圆滑的石头上,到内坊的路走的还是不太容易。

    “姑娘,还好今天柳老二不在,方才吓到我了。”浅月小声嘟囔着。

    柳老二?

    “原来你们私下都是这么叫他的啊,挺合适。”陈汀商笑笑。

    “那还不是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里尽是调戏话。你说柳家老爷知道他德行,不让他去医馆,他之前怎么还天天往这跑,不过——”

    浅月狡黠的弯了弯眼睛道:“不过,听说这几天柳老二忙着讨姑娘欢心,便没顾上来医馆,来之前我还担心呢,果然不在。”

    “你现在消息倒是比我灵通。”

    “哪有,其实是有人去姑爷那里报案,说是柳老二抢人。他抢的那姑娘早就收下旁人的钱财了,也就是当他柳老二是个大冤头,当时好多人在场呢。”

    姑爷?陈汀商还不能一下反应过来,这姑爷就是谢淮羡。

    浅月似是想起什么好笑事,说个不停:“听说姑爷到那的时候,柳老二裤子都没穿上,给姑爷气的把门‘咚’的一声关上了,给好多人吓的不敢吱声。”她又凑到陈汀商耳边,小声说:“还听说,给柳老二吓的没了兴致。”

    陈汀商大惊,这小子果真厉害!

    却又忍不住在脑中想象那时的情景。

    想必连手都没牵过的小谢大人见到那种刺激场面,从脖子到耳朵应该都是红的,可能不是羞,是被气的,更有可能回去路上还觉得委屈,怎就脏了眼......

    陈汀商越想越好笑,谁知走到一门前便笑不出来了。

    她的表情收的如此快,让谢淮羡觉得定与他有关,不知道这女娘又对他哪里不满意了?

    他很轻的叹声气,心里情绪翻滚,莫不是早有了别的欢喜之人,我占了人家的位置?

    于是他又抬起头,受情绪夹裹在心里道:“今儿个女娘的嘴唇不太红,不太好看!”

    等陈汀商走到跟前的时候,却感受到一股凉风,他晃了晃手中的伞,忽而后觉,会不会是天冷了,她冻的嘴唇偏白?

    “你今个不当值,来李娘娘家做甚?”

    俩人相视一看,手里都带着药,来做什么自然明了。

    李娘娘家门口有个大坑,雨下的挺大,马上都要落满了。

    谢淮羡先敲了敲门,默不作声地往她身旁一站,挡住斜飘的雨丝。

    他这一动作,倒是把浅月往外挤了挤,果然,一转头碰上浅月似笑非笑的眼眸,还有自然让位的小动作。谢淮羡又脸红,却沉着脸,再次扣了扣门。

    浅月忍着笑,这场面姑爷都不得心应手,怪不得见柳老二气的把门甩上。

    等了一会,门内传出走路声响,嘴里还喊着:“来了,来了,莫慌!”

    将门开了一条缝,万盛一见外面站着的人,忙推开门,让人进去里屋。

    这万盛便是当日在童家酒坊前面索要赔偿款的东家。现下他家的铺子已经重新归还给官府,所以今天在家。

    “大人,陈姑娘,你们怎过来了?”万盛给人倒上热茶道。

    “送补药。”

    “送补药。”

    俩人一同出声,拿出带来的补药。

    万盛愣了片刻。便收了下去。

    “多谢。”

    几人还未说些什么,一阵阵咳嗽便传过来。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李娘娘刻意隐忍,却还是没忍住,等了一会儿,里面竟然有捶打声,咳的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难受的紧了,又有微弱的哭泣声。

    万盛脸色一变,丢下句,“招待不周”就往一旁的屋子跑。

    瞬间,那屋的气氛紧张到极点。

    只听见万盛气愤道:“你这是干什么,要我命啊,是不是?!好了一辈子了,偏偏到这时候了,你非得非得——”

    他正在气头上,却还是忍住不说气话,只是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娘子一心求死,他也难受。

    “我太拖累你了。”

    那一句话说的太过平静,完全没力度,实际上要把人的心脏给捶出一个大窟窿,寻求良方也再也恢复不了。

    慢慢的,里面没有声响再传出来。

    等万盛再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煞白,止不住的爆出冷汗。

    他摸着座椅缓缓坐下。

    “对不住。”

    陈汀商摆了摆手,问道:“可否说说夫人的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生琦琦的时候落下的,好多年了。之前恢复过一段时间,今年又严重了,也怪我无能,本想着开了铺子赌上一把,谁知是这个结局啊。”

    突然外面有人合伞,雨点瞬间落了满地。

    万琦满脸愁容,却看见屋里其余人时,震惊之余倒是不忘了行礼。

    “今天怎的准许你回来?”万盛也好奇。

    “我给主家说实有急事,罚了银钱。”万琦面露苦涩。

    这也没法,她是真的不想在里面做活了,要是去个旁的好人家当丫鬟也行啊...

    穿着一身单薄的夏衣,上面的绣文倒是一眼就看出是谁家的丫鬟。

    那家人风评可不太好,尤其是那位大少爷。

    陈汀商放在桌上的手指有规律的敲打起来,蓦的一滞。

    “万东家开铺除了给李娘娘治病,还想要赎回万琦的卖身契是不是?”

    这话一出,先是万琦,她心里的震惊不必别人少。

    她知道的,一进门她便知道那好看的姑娘是陈家的主家,也不是没想过,能到陈家去,她的生活会好很多,起码不会一直遭受骚扰,整日担惊受怕。

    于是她满眼希翼。

    带我走吧,带我走到旁处去,我不能在那深宅大院蹉跎,我还有父亲娘亲要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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