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你满意了?”玉清面无表情的看着玉凝。“她走了对她也算好事。”玉凝看着今天来了就没什么好气的玉清,头痛的甩开刚批完的这本奏折。“也算好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玉清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步一步走到玉凝的桌前,“皇嫂和长姐疏远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事你们也做得出来!皇兄啊!”

    玉凝看着玉清这恍若醉态的疯狂,沉默不语。她们做的事很不地道,利用了信任和亲情,做一些政治道义上的正确,怪不得玉清发疯。玉清直勾勾盯着玉凝,缓缓逼近:“皇兄,放我走吧……行行好,好不好?”明明玉清是在恳求,但玉清的姿态像极了逼迫。自小玉凝就没怕过玉清,更遑论这点小小的威胁:“不。”

    “好样的!”玉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猛地退开,“那我且来问一问你,云澜亲卫的事可有结果了?”“都在监视下,摸底各家官员的底细。”玉凝倒没瞒他。玉清挑起眉,摸底各家官员?看来是对美璃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啊……况且从内部击破,真的是釜底抽薪的良策啊。“皇兄政务繁忙,臣弟告退了。”玉清没心思再跟玉凝掰扯,只想回家。

    玉清迈的步子很大,几步间就到了门口。“站住,朕没让你走。”玉凝头都没抬,光听步伐远近就知道玉清马上就踏出门槛了。“行~”玉清的眼神充满了不乐意,但还是听话的转身回来 ,“臣弟但凭皇兄吩咐。”玉凝斜了玉清一眼,又低头去批奏折。玉清笑盈盈的看了玉凝一会,确认他只是一个陪伴的作用,就在米英伸手又退却的来回切换中躺上了软榻。

    玉凝在米英急的满头大汗时才抬头看了一眼,抬手一挥算是解了米英的燃眉之急。米英得了令才好退下,即便玉凝没在正堂,这地方也是御书房,一个王爷大咧咧的躺在软榻上睡觉成何体统?软榻上有常备的毛毯,玉清自己扯了一个角盖住肚子,就美滋滋的闭眼小憩。玉凝留他自有他的道理,左右现在无事,他睡一睡怎么了?

    豫帆是知道玉凝留玉清在书房的,所以她做的汤羹特意多了一些。可是当她真的拎着食盒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玉清已经睡的很熟,还是惊讶了一下。豫帆没打搅玉凝,凑到玉清身边唤了一声:“清儿?”玉清没答应,睡的已经很沉了。“除了他没人敢在御书房这般放肆。”玉凝没抬头,但还是开口和妻子吐槽了一句。赌气一般的,玉凝继续说:“把他折腾起来,说正事了。”

    “好了。”豫帆走到玉凝身边,捏了捏他的肩,“估计这几日也没睡好。”玉凝对弟弟这么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还是有气,但对着妻子总不能撒火,于是推了一封奏折到豫帆手边,换个话题缓和情绪:“看看这个。”“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豫帆伸手往回推了推,即便这个屋里只有夫妻二人和自家弟弟,她也十分谨慎。

    “玉清上的折子,关于在后宫开办学堂的。”玉凝开口安抚,很认真的抬头看向豫帆,“何况帆儿非后宫之人,是与我一同并肩的夫妻,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天下、朝政都无妨的。”玉凝从来不介意和豫帆分享这一切,因为夫妻一体,本就是她们共有的。豫帆虽感动,但还是确认了这个折子的内容是与她息息相关的才真的翻了开。

    玉清想的已经很详细,打定主意玉凝和豫帆这辈子已经是如胶似漆的分不开了,提议将后宫的部分宫室改装,扩大骑射训练和皇子公主们居住的场所。豫帆的目光还凝在那份奏折上,越看越满意。玉清好像被刚刚那一声玉清呼唤的悠悠转醒,睁着迷茫的双眼确认玉凝身边的是豫帆,人还没醒盹儿,礼数却周全的作揖:“皇嫂。”

    “朕今日叫了你皇嫂过来,就是想一同听一听你的设想。”玉凝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酸胀的额头看向慢慢走到书桌前面的玉清。“总体来说就四个字,有教无类。”玉清因为困倦,笑容都格外的真诚无害一些,他伸直四根手指晃了晃,“读书明理是自然的,其外骑射、女红、医术、兵法、农务……都要学习,可以做到不精通但一定有所涉猎。”

    “会不会太杂了?”豫帆对于自己的女红就不是很自信,所以有些担忧。“确实需要学的全面一些。”玉凝倒是很认同,侧头对着豫帆笑,“宫里的事尽快安排下去,你做主。”“臣弟知道皇兄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人。”玉清笑了笑,调皮的眨了眨眼,“那臣弟就功成身退啦。”

    “滚之前把红豆汤喝完。”玉凝对玉清还是没什么好气。“皇嫂准备的,自然是要喝完的。”玉清才不在乎玉凝生不生气,香糯的红豆汤慢慢喝完才离开。“他会去找云儿的。”豫帆将玉清喝完的碗顺手收回食盒里,不知是有意无意,低声说。这是很不用说的既定事实,豫帆在没话找话。“帆儿……我从未怪过你。”玉凝敏感的察觉到豫帆情绪的低落,赶忙起身搂住了人。

    生男生女缘分天定,玉凝从没觉得月音是个女孩又会如何动摇江山根基之类的,只是朝臣争论不休,总是会为豫帆带来无形的压力,于是他只能想出这个笨方法,用子侄们来转移注意力,也算个好事,有教无类,读书明理。豫帆咬着唇,她无法说出口,说她知道,说她明白。当时生月音的时候妹妹受到的责难还历历在目,如今这样无形的目光压在她身上有千斤重。

    清新小苑

    “你就这么走了?”若云缓缓喝了一口茶,听着玉清的讲述,讶异的抬头。玉清结束的很仓促,他却很没觉得:“就这么走了。”“皇上这些年愈发拿出长兄如父的架势了。”若云没什么下棋的兴致,但玉清兴致蛮好,索性也就懒懒的陪着下。“随他去。”玉清才懒得计较玉凝,因为心思再多也没有用。

    玉清的心思都在这局棋上,手里捏着黑子迟迟不落。若云不吝于被玉清发现她的棋路,手指在空中虚点,连后面几步的路线都想好了。见玉清还没有落子的动作,若云抬眼看向他。玉清垂眸看着棋盘的眼神很认真,半晌落下一子。若云眼疾手快,玉清刚刚松开棋子的手指就被她抓住了。

    “长姐可是想悔棋了?”玉清任由若云握着他的手指,笑盈盈的看着若云。若云不答,只是看着玉清的眼睛。玉清一向耐心,等着若云自己开口。“小清,不必为朝政拼命。”若云说的与玉清风马牛不相及,但玉清知道,这是她自从听了玉清所言之后深思熟虑的答案。“长姐玩笑,我只当一阵风起。”玉清本可以玩笑揭过,但若云执著,他敷衍不了她。所以,玉清只能说自己“没听见”。

    “你好好的。”若云握着玉清的手指愈发用力,她企图从玉清的嘴里得到承诺。“长姐安好,即我安好。”玉清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他不能答应她。“不下了不下了,荷衣!”若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开始赌气喊人。荷衣闻声而来,就见还端坐保持笑容的玉清,和转过身生闷气的若云。若云听见动静抬头,声音带气:“收了!”

    荷衣凑上去看了看黑白双方现今的走势,眼神又瞟了玉清一眼,才转头对着若云说:“公主,这局是有胜算的呀。”“一边倒的胜算也不下了!由得他自生自灭!”若云将自己手心里的永子往荷衣手里一塞,登时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这……”荷衣实在拿不准自家公主的脾性了,求助的看向玉清。

    “不下便不下罢。”玉清是好脾气,从不恼若云的。他手里的永子放回棋盅后,与荷衣一同敛起棋盘上的永子。“不论多精妙的走势,在毫无章法的扫荡下,也必会荡然无存。”玉清低低的叹了一声。荷衣听见玉清的感叹,手都更小心了些,生怕他下一句就会问及她。“荷衣……上次你做得很好。”玉清又说了一句,才起身离开。荷衣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吓得一激灵,可听见玉清的后半句,又看着他的背影怔怔了良久。

    玉清走到清眠阁的时候,琴衣正弯着腰打理薄荷丛上剩余的积雪,铺的平整均匀。“小琴衣。”玉清看她做的认真,本不想打扰,直到看到她通红的双手,才忍不住开口。琴衣回头来看,见是玉清眼睛都亮了:“主上!”玉清拉着她的胳膊走进屋里,熟门熟路的将冷寂已久的炭盆点燃,拽着琴衣烤手:“傻丫头,手冻成这样了,也不怕长冻疮。”

    “嘿嘿,琴衣身体好不怕冻的。”琴衣知道玉清虽然语气严厉,但充满关心的意味,早就不怕了,对着玉清瞪眼也能笑的没心没肺。“那丛薄荷本就是观赏性居多,不必多费心,出了问题自去问宫中花匠就是。”玉清还是没忍住说了她几句,这样的天气在那勤恳的侍弄,必是每天都要过来瞧一瞧的。

    “叩叩。”敲门声响起。玉清和琴衣都抬头向门口看去,是米英。“王爷,臣来宣皇上口谕。”米英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笑容。玉清瞪了一眼琴衣示意她继续烤手,才看向了米英:“皇兄有何吩咐?”米英忙道不敢,又笑呵呵的说:“冬日天冷,留王爷在宫里住一晚。”“谢过皇兄。”玉清只平淡的说,没几分真心的敷衍。

    “那我去给王爷收拾房间!”琴衣倒是很高兴,握了握已经逐渐烤暖和的手指。“去给府里捎个信。”玉清没拦她,顺口说了一句。“是。”琴衣答应了句就欢快的跑走了。米英本在转头离去,听见玉清的话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逸王爷真是光明正大啊,这样的消息也敢堂而皇之的让他这个御前的人听见。

    玉清是故意的。米英渐渐走远,玉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他离开。衣卫能有与宫外传递消息的能力不假,真的要走什么暗路子的时候,皇兄自己该用不是也得用吗?摆到台面上就装听不见可不是个好习惯呢。米英自然是不会和玉凝说的,皇上向来耳聪目明,若他真的开口了,皇上大概还会怪他挑拨兄弟感情。

    琴衣回来的时候,给玉清真的拿回来一条信息。“你看过吗?”玉清将纸卷一点点捻开,随口问。“流云哥哥递来的,我就没看。”琴衣对着玉清说话一向实诚。玉清抬眼看着琴衣笑:“傻丫头,去休息吧,你家王爷不饿不用晚膳,晚上也不需要你守夜。”玉清能感觉到纸条短短小小的,已经被完全展开,但还是有点紧张的看着琴衣彻底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才低头去看。

    “见字如晤。”

    只有短短的这四个字,往往作为书信开头的一句简短问候,就这样直白的袒露在玉清眼前。玉清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摩挲着纸条,是上好的熟宣,软韧的留存在他的指尖。这笔字玉清最是熟悉不过,是他的字,美璃写的。玉清偏爱秀丽纤细的字体,虽能写的庄重磅礴,但私下里写字是一点也算不上周正。

    美璃的字是他教的,那些年少的时光里,他也曾一点点握着她的手教她一笔一画的练字。不知道她私下里耗费了多少功夫,等她得意扬扬的将一首规整的《木兰辞》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忽然察觉到美璃将他的字学了个十成十。大概是私心用甚,他没有阻止美璃的肆意生长,默默的纵容了这一点,也没有克制自己的写字习惯。当旁人察觉到二人字体相似时,他可以骄傲的说出美璃是他教的,内心里缓缓渗出的隐秘的欢喜。

    美璃又何尝不是呢?当她已经离开京城,夜宿客栈才打开那封玉清留下的信。“我倒要看看那个傻子写了什么。”美璃嘀咕着拆了信封。预谋已久要留给她的扳指,还搭配好了可以系在脖子上的丝绦,黑夜里看不清楚,如今到了客栈就着烛火才能看个仔细。颜色不是很丰富,但能看到用心,手法已经很细致,就是处处透露着玉清的执着审美。

    “什么笨蛋啊……丝绦做的这么难看。”美璃今天一天都在紧紧捏着指骨上的扳指,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脱了手不知所踪,如今有了丝绦,就可以安心收在身上了。虽然嘴上说着难看,但美璃还是把扳指穿进去系在了脖子上,丝绦虽然花样一般,但是很长,扳指垂下去的位置正好是心口。

    扳指的玉质很好,靠近体温慢慢从温凉逐渐变得温暖,熨帖的在心口微微发热。美璃感受到了,微微笑着终于打开了玉清的信。

    ——以下是书信体模式——

    展信如晤,璃儿亲启。遥想汝行之处,不知已至何方。昔日归途,有姐妹之伴,共话桑梓之情,今番孤旅,愿汝安顺。影七乃武艺超群心性纯良之人,有其随行,定能保汝周全。至于家中诸事,吾不便多言,唯愿汝守心如一,勿须过虑。倘遇危难,可持此扳指至洛城军营,自有援手。

    此去经年,重逢之期难料,愿故乡之风,为汝带来福祉,汝自有安身之所。

    清

    ——各位展信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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