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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北来袭

    还未等第二日君月姝进宫,边境飞鹰传来急报,羌北侵袭,敌势汹汹。

    “儿臣请命,前往樊州,守我银尧江山。”沈弋跪与大殿之上,那一瞬间恢复了铁血战神的血气,无人敢议论。

    “准了!”银尧帝脸色阴沉,不多犹豫。羌北此次来袭他不知缘由,但战争一兴,何来起因,利益逐鹿而已。

    沈弋出了朝堂,立刻前往兵部,取来了兵符,刚准备出发,后面追来了万公公。

    “殿下,殿下!”万公公追上来,“殿下,陛下吩咐,殿下要带着凌阳郡主一同前往,并且此次听郡主所言,郡主已经在城门口等了。”

    沈弋皱眉,刚想说话,万公公便陪笑着拜了拜:“殿下,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就不碍着殿下了,奴婢告退。”说完就小跑着走了。

    沈弋皱眉莫名,只能快马出了宫门。

    至了城门口,沈弋便见君月姝带着两男两女仆从在等着。除了琳琅和两个没见过的一男一女,还有那个侍卫,莫存。

    “你去做什么,那里是战场,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沈弋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陛下准了就好。此次是我要助你赢,赶紧走吧。我们尽早到便可。”君月姝拍马,其余四人紧紧跟着她,莫存多看了一眼沈弋,挑眉笑了一瞬便跟上了君月姝。

    沈弋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莫存在挑衅他,但他奈何不了莫存,只能忍下追上去。他沈弋还没受过这般憋屈,一旦动了感情,所有事好像都有了由头明目张胆地堵塞在心里,拦住去路,他只能收着。

    君月姝舒缓了两天,气色好些了,沈弋还是有些担心,看了看天色,有些阴沉沉的。

    “过这条道就到平遥城,我们从城里穿过,再去滑州,西面有个直道,直通樊州,我们从那里走。”沈弋踏上官道,放慢了速度。

    “好。”君月姝看了看周边的行人,达官乞丐相差甚大,坐着轿子的人看也不看外面衣衫褴褛的泥污面庞。

    在下雪前,他们赶到了平遥城,这个除京城外最繁荣的都市。

    莫存牵了君月姝的马同庄妍庄复找了一家客栈,老板是个女人,一身红衣笑得热情开朗。

    “掌柜,六间房。”郁塘走到她面前。

    那女人一看都是生得漂亮的,便知了不得,连忙笑道:“这些天人多,还剩两间上好的厢房,普通的倒还有四间。”

    郁塘点头:“好,那就两间上等厢房,四间普通客房。”

    外面纷纷扬扬已经下起了雪,冷风钻进衣襟浑身打颤。君月姝皱眉看着外面,一月末了,应当是最后一场雪了,可惜来的不巧,要耗些时间了。

    回了厢房,君月姝开了窗子,外面飞雪飘进屋内,吹起鬓角青丝。琳琅带着布包进来,放在桌上。

    “小姐,奴婢去叫热水。”

    “嗯。”君月姝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雪景入了神。

    她生于寒冬,而后初春。十岁那年生日,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全国欢庆,晚上宫禁也延迟了,她裹了一件狐皮小袄,踩着长靴“咯吱咯吱”踏进雪里,身后跟着琳琅和阿碧、无情,追着她跑。她拉着昌郡王府的小郡主昌洁和小郡王昌玉,后面跟着陈国公的嫡孙女陈慕白去敲太傅的门,出来的是太傅的独孙晋修。

    “修哥哥,”君月姝生的人畜无害,笑起来干净漂亮,左眼下一对赤红并蒂莲开得妩媚,这是她的标志。“老师歇息了?”

    “外面这么热闹,殿下又来拜访,臣怎么睡得着。”晋太傅的声音从里面冒出来,语言里充满笑意。

    晋太傅仙风道骨,难能的是,他与老国师关系不错,老国师性格怪癖,能与他合得来的人几乎没有。晋太傅便是那稀罕人。

    “老师,能允修哥哥与学生出去玩会儿吗?”君月姝仰着脸,露出纯良的笑容。

    “好好,殿下生辰,以殿下为大。”晋太傅笑眯眯地摸了摸长髯。

    “谢谢老师!”君月姝喜笑颜开,“那学生先走了。”

    “慢点儿,修儿,护好殿下。”

    “是。”晋修笑着应道,跟上君月姝。

    街上百姓见到君月姝都会欢喜地用极不标准的礼仪参拜,任她挑选小玩意。那时,君月姝是最快乐的时候。

    月华是君氏的殿堂,君家先祖用命和鲜血换来了月华如今的盛世,当年贺兰氏最后的独女也入了军,是敌人丧胆的战神。可惜身子亏损得厉害,回朝后自请退隐,君氏皇帝君显,也就是君月姝的祖父,准了。

    次年漠北西戈部突击边境,本已退隐的贺兰容在百姓跪请中再次挥师迎敌,当时名气正盛的国子监大学士傅逍,也是她的爱人,瞒着她替她出战。

    最后敌军败退,他身死于箭下,贺兰容大恸,与傅逍冥婚,十里红妆,百姓跪拜,官员素衣五日,减食削支。

    七月后,贺兰容诞下傅逍之子便仙逝了,举国大丧七日,百姓为她筑了一所贺兰祠,香火绵延至今依旧繁荣。其子被贺兰太后赐名傅贺兰,君显在傅贺兰满月时赐字“兰芷”,意寓高洁。

    月华的百姓永远记得这对夫妇英年仙逝,永远记得月华君氏将好儿郎送给了百姓做矛盾,守得他们岁岁平安。

    所以,在月华的朝堂,官员不论贵族寒门都平等论事,这样的政风传承至今也没断过。只不过安乐圆滑了人性,底下的人越来越不安分,争权夺利之风也愈演愈烈。

    直到秦国公的发妻给君月姝下毒被琳琅发现,月华皇君无暝大怒,赐了鹤顶红,秦国公忍下杀妻之痛,在君月姝十二岁那年与容肃勾结叛变,这一切的腐烂人心才赤裸裸地显露在面前。

    门口“叩叩叩”三声唤回了君月姝的思绪,沈弋站在门外,不知为何,见到她这般似要与寒风同去,便有些压抑。

    “宸王殿下。”

    沈弋走至她面前,瞄向窗外,跪坐在对面,徐徐开口:“你要了许可去樊州,作甚?”

    “帮你而已。”

    沈弋看着她:“我一人足矣,难不成还要你上战场?”

    “这自然不必,宸王骁勇,凌阳敬佩,但这次凌阳就要抢了殿下的风头了。”君月姝浅浅笑了笑,“陛下特许,此次只我一人出手,宸王辅助我即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羌北止战,殿下只需要等就行。”

    沈弋皱眉,羌北女王狡诈聪明,野心也不小,摄政王是她的亲妹妹,也是狠人,与她们打交道比与男人作战更麻烦,她能用什么法子让羌北主动止战?

    “你想怎么做?”

    “到了樊州再说吧,殿下只要答应我,一切由我来办就好。”

    “不出格便可。”沈弋好像拒绝不了她的要求,她的冷静淡然让他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

    “好。”君月姝悠然一笑,雪色喷薄,原来如此华美。

    “还有,”君月姝顿了顿,收敛笑容,“那几日在乐佛山,殿下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好。”沈弋看向她,盯了一瞬,便移开目光,站起身,“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

    “嗯。”

    平遥城确然繁华,外商不断,个个都穿着各式的衣裳,男俊女俏。沈弋走了,琳琅进来点了熏香,紧闭门窗,君月姝在里间沐浴完,琳琅拿了检查了衣裳挂在屏风上。

    “老板娘拿了几身异族服饰来,外面雪太大,店铺已经关门了,只剩几身老板娘先前备下的没穿过新衣裳了,都是外族人在这开的铺子卖的,奴婢检查过了。”

    “好。”

    琳琅退下,静静等着。过了一阵,君月姝方才出来,琳琅抬眼望去,不住止了呼吸。那老板娘喜欢红色,只有两身月白色的衣裳,琳琅出了高价,直接买下了。

    屋内烧了地暖,火烛闪烁,异域的衣服不同于中原,更多了潇洒恣意,荷叶广袖招展,腰间挂着月牙银饰,铃铛晶莹,一步一响,热气自屏风散开,恍若月上神女,人间仙子,君月姝或许就是如此,琳琅自跟着她便深信不疑。

    “好看。”琳琅不禁叹了一句。君月姝轻轻笑了,“小姐,我要是个男子就好了……”琳琅噘着嘴,有些懊悔。

    “胡言乱语。”君月姝笑了,走过来坐下,琳琅拿来帕子擦着后面湿漉漉的头发。

    “明日就是花灯节,奴婢听说,这里外商很多,会非常热闹,可惜没办法等到晚上了。”琳琅怨了一声。

    “花灯节,”君月姝笑了笑,“羌北的鬼巧节快到了,等战止,你可以去逛逛,羌北集市的热闹不比这里差。”

    “好!谢小姐!”琳琅瞬间开心起来。

    君月姝抿了口茶,有些苦涩。

    是夜,君月姝浅眠后猛然惊醒,翻身坐起来,面前黑色弥漫,适应了黑暗,才看见一点轮廓。沉默着穿上羊皮小靴,穿好衣裳,披上氅衣,开了窗子,外面风停了,雪还在下,一点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刺痛。

    君月姝关了窗子,转身打开门,外面无人,环顾一圈便摸着黑下了旋梯,开了大门。这里的民风纯朴豪放,少有偷鸡摸狗的事,这个老板娘一看便是交际广泛的商人,晚上歇业不落锁倒也没出人意料。

    君月姝漫无目的地走着,面无表情。环顾了一圈,有几家已经摆好了摊子,明日的花灯节看来十分热闹。君月姝立住,任雪落在发上、脸上,眼前素月分辉,黑夜无边,黑白交界处,光影不明,像极了她。

    君月姝自诩不是什么太过善良的人。如若不是因为独女这个身份,父皇不会让她沾染任何杀伐,可她是唯一的皇女,皇位的继承人,底下还有虎狼时刻盯着,她知道父皇不易,硬着头皮过早地学习治国之道,学习兵法要术,辨识人心。

    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真的做到淡定杀人。小时有个婢女受人指使害她,父皇一怒之下处死了她,那是她第一次见杀人,一杯鹤顶红,一条白绫,那只是比较好的死法。

    君月姝看过刑书,里面要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式成百上千,可她依旧没想过手起刀落,可有些人仗着权势,肆意妄为,她的底线是家人。

    秦国公的发妻名叫符伊并非中原人,而是维族,也就是母后的母族人。当年符家不服姑苏家,迁出维族,来到月华,用维族的势头和人脉顺利成了皇商巨头之一。符伊嫁给当时的秦国公后,君月姝的母后才与当时还是太子的君无暝回月华,皇祖君显同意了这门婚事。

    姑苏沁,也就是君月姝的母后,不想给母族带来麻烦,也想保密自己的身份,便化名苏沁,可没想到遇到了这个女人。

    姑苏沁成婚前,维族派来众多皇商,维族基本不出族地,姑苏沁的祖父是族主为了这个最爱的女儿带着家人来了月华,并警告符家不要多嘴。符家终归是怕维族和姑苏家的,不敢多言,可这个符伊记恨之心可见狠毒,对外传播姑苏沁的娘家的谣言,这件事还是昌洁告知她的。

    君月姝心中燃了怒火,便有了杀人之意。那场宴会是她布置的,是她故意让符伊看见皇家恩爱之景,是她故意让符伊为她甄酒,符伊要坐实谣言,想借机示弱造成被皇家奴役的假象,是她故意在自己的酒杯上抹上毒药,故意让琳琅用银针试毒,然后嫁祸于符伊。虽然设的计量还不巧妙,但足以让符伊死。

    君月姝闭上眼,缓了一口气。所以,秦国公造反,罪因一部分在她。后来她学会了很多,借刀杀人,手不沾血。月亮降了些许,天更冷了,君月姝带上帽子,回了客栈。

    天亮了,沈弋已经和众人坐在楼下用早膳,君月姝方才梳洗好出来。

    “小姐。”

    沈弋抬头看去,一身异域服饰的君月姝很美,根本移不开眼睛,旁边有人竟扑通一声摔下了凳子,有人看着她蠢蠢欲动,但碍于君月姝身边人太多,又是俊男靓女,不敢上前。这样的一群人,基本都是身世显赫,身份不凡。

    “用完就走吧,雪不下了。”沈弋看了一眼周围,这些人又把目光缩回去。

    “嗯。”

    那老板娘从后厨出来,见到君月姝,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着看,眼睛笑得眯起来:“本来我还想试试这衣裳,看见小姐你啊,我才不敢穿呢,哪比得过你这风姿绰约,给你穿真是对了!”上下看了看,满意的不得了。

    “多谢掌柜的衣裳,待用完早膳我们就离开了。”君月姝笑了笑,颔首。

    “唉,好不容易来了个这么好看的,这么快就走了,好吧好吧。厢房已经退了,好好用膳吧。”那老板娘叹了口气,就冲这相貌,她也舍不得人家走。

    日头升起来了,几人辞别老板娘跨上马飞驰而去。

    滑州,如其名,狡猾世故,这里几乎都是外商的地盘,很少会有原住民。外商占满了偌大的城池,便成了银尧和外族最大的通货所在地。

    本来滑州隶属平遥城,由朝廷钦定的平遥城城主管辖,但战乱过频繁,滑州原住民跑得差不多了,外商便搬了进来,朝廷为了朝廷的收入便另立滑州为单独的城池,由最大的外商花家主做这里的州太守,保证了商贸繁荣。

    “这里外商很多,若非交易,尽量不要同他们打别的交道。”沈弋看向滑州城门口,匹匹马拉着一车货物往里走,外面的士兵仔细检查他们的通行文书,“我们不从滑州里面走,旁边的直道可以直通樊州。”

    “好。”君月姝看了一眼滑州中心的位置,那里最大最奢华的府邸便是滑州太守府花府了。

    “驾!”

    马蹄扬起飞沙,骄阳正盛,迎着日光而去。恍惚间以为回到了过去鲜衣怒马的日子,贵人相拥,公主当头,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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