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磬猛地抬起头：“F5966为什么会这么笃定上城区会出事？”
“啊？什么？”
在一组队员错愕的目光中，钟磬人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好在那人还没有被送走。
钟磬松了口气的同时输入了掌纹。
她人刚走进去，F5966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一顿输出塞进了她的耳朵。
钟磬也不理他，在他面前投放出两照照片，直言问道：“你认识他们？对吗？”
F5966突然就不骂人了。
钟磬见他神色闪躲起来，没等他回答又继续问：“你是不是知道他们进入上城区的目的？”
F5966瞪着钟磬：“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你真的知道偷渡者的目的，说出来，我就可以申请你留在上城区。”钟磬往前走了一步，稍稍弯下腰与坐着的F5966平视，“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到了下城区以后，连发苦的营养液都无法领取。”
F5966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长相并不凌厉的女人气势竟然那么强。
他咽了下口水，左右权衡之后，带着怀疑问：“你真能让我留在上城区？”
“言出必行。”
“那我说。”F5966下巴扬起，指着弗德的照片然后道：“弗德那家伙之前一直就想回上城区看他儿子，我们都说他在做梦，结果八月底的时候他突然和我们说他有办法进去了。”
“我不相信，但又好奇，有天下工后就跟踪了他，结果就发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你亲眼看到他进入上城区的？”
“对啊，他们筹备了很多天，甚至还绑架了一个检修员，我全看见了。”
钟磬心中一怔：“检修员？”
“嗯，不过我那天离得远也没看太清楚，但我觉得吧，估计是他们被那个检修员发现了，所以才动手的。”F5966自信满满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你知道那个检修员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吗？”
F5966期待地问道：“我要是知道的话，你能让我从F级变成D级吗？”
F5966说完就发现眼前的这位女警官神色不对，于是立马改口，回：“黑市后边的棚屋。”
这条意外的线索可以说是这几天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罗拉之前所说的那个好几天没去交管局工作的人，很可能就是这名被绑架的检修员。
所以只要名字能和医院内昏迷的那个人对上，她就可以被送到上城区救治了。
不过钟磬心里也就只开心了一会儿，等冷静下来以后她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个检修员既然是上城区的，又怎么可能没有身份编码？
难道是被人刻意抹除的？
谁能有权限做到这种事情？
钟磬可不会相信下城区的人能办成这件事情，毕竟就连刑侦处都没有这样的权限。
“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钟磬的思绪被强行拉了回来，她瞥了眼被扣在椅子上的F5966，调出光屏看了下他的名字，道：“放心吧，切尔先生，你不用再回去了。”
根据钟磬的猜测，上城区的交管局应该很快就会空出一个位置了。
-
安排好了名为切尔的F5966先生，钟磬立刻联系了交管局那边并要到了罗拉口中所说的那位擅离职守好几天的员工的信息。
编号D2598，乔西。
钟磬将乔西的照片发送了一份到梁辉那里，并附言道：如果可以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医院里昏迷的人，立刻把她带回上城区进行救治。
钟磬交代完了梁辉，就一直站在办公区域的中央大屏前。
这里可以看见贝芙·道尔那边的布控情况，现在霍尔正带着二组的一部分人在那里盯着。
钟磬的目光一直放在正对着道尔家阳台的那个悬浮电子眼所呈现的画面上。
实时画面显示，道尔自从回到家以后就一直紧闭着窗帘，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梁辉的通讯回了过来。
钟磬偏过身子接听，问：“怎么样？”
“真的是乔西小姐！”
“好，你现在就带她回来，下城区的事情暂时不用查了。”钟磬顿了下，说：“我会联系医院里一位叫杨祁的医生，你把乔西送到以后，让他接手。”
“好的，队长。”
钟磬挂断了通讯，心里总算是踏实了点。
只要乔西更可以醒过来，偷渡者的身份就会全部明朗，包括那个一直藏在暗地里的A级。
至于道尔……
钟磬一点也不期待能从她嘴里再套出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信息，她不可能冒着恋人被伤害的危险和刑侦处的人合作。
钟磬现在只期待，道尔别做出什么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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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答应了那位方先生今天晚上会回去把事情跟他说清楚，钟磬临近傍晚的时候不得不拉下脸拜托刑远暂时把控全局。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刑远满脸自豪地对她说：“果然我才是刑侦处的老大，你忙不过来还是得靠我。”
他这就是在报复钟磬之前当着他队员的面说她的存在感比他强。
钟磬对此的回应是——没有回应。
她转头就离开了刑侦处。
“嘿——什么态度？”
“好了好了。”陈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都是老大了，就别计较了。”
……
钟磬也是实在没心思去搭理刑远。
她一想到方虞的事情脑子就头疼，而且现在已经不只是头疼了，自打看了她亲妹妹手上的稿子以后，她甚至还觉得有些变扭。
“钟警官，您回来了？”
刚进门，男人干净温和的声音就传进了钟磬的耳朵里。
这回他没有在看电视，布雷给他找了本电子书看。
他修长的手指还停留在空中，看起来是正要翻看后边的内容。
钟磬点了点头，换好鞋也来到了客厅里。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见方虞已经撤了光屏一副你说什么我都认真听的模样，不自在地抬手蹭了蹭鼻尖。
“那个……关于你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不用觉得抱歉，这不是您和您妹妹的错。”方虞顿了下，“事实上，那个‘它’应该也是被人控制。所以我想，我们都只是被牵扯了进来。”
在维特尼善解人意的人可不多了，钟磬难得看见有人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性格和能如此温和。
不过她妹妹写的那本小说里，男主角的人物设定的确就是这样的。
这么说起来，方虞现在这样，还是受到了人设的限制。
她果然还是不习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钟磬微叹了口气，问：“你现在对那个‘它’，有什么想法吗？‘它’到底是什么？”
“我想，它应该是一个系统程序，而我们都是它的实验体。”方虞现在说起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就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现状，不想再挣扎了，“至于为什么我会来到作者所存在的世界，并且实体化了……我也无法对此进行解释，可能是那个系统出现了什么意外，又或者——”
钟磬听他忽然停了下来，不禁接着问了下去：“又或者这就是系统创造者本来的目的？”
“我想是的。”
“今天你也听到了‘它’的声音吗？”
“嗯，还有二十三天。”
“……”钟磬神色一僵，“我不是要问你这个。”
“那您——”
钟磬做了个停的手势，满脸变扭地问：“你能不能别用尊称了？你可以和我同事一样，叫我钟。”
“好的，钟小姐。”
钟磬：“……”
住在大别墅里的方教授就非得这么礼貌是吧？
被无语状态控制了的钟磬将放在中转站的文稿提取出来，生成了全息页面递给了方虞：“你今天去那，是因为这个吧？”
方虞的手本来已经伸了出来，听到钟磬这句话，指尖微颤了一下。
他的动作停滞了片刻，随后才面色如常地将文稿接了过去。
钟磬见他低垂着眉眼一页页翻过。
文稿并不厚，没一会儿便翻完了。
但他就这么看着最后一页，好半会儿也没把头抬起来。
这个故事没有结局，钟意的停笔让方虞的人生永远停留在了三十三岁。
这个阶段的他，刚被评上了教授，生活逐渐脱离了父亲的控制，正要变得好一些。
客厅里的气氛陷入了沉默。
钟磬好几次想张嘴，但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说些什么。
她不太能体会一个人活了那么多年，在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以后，突然被告知自己的人生是被别人编写的一本断章了的故事，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会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吗？
还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很荒谬？
“其实我已经看过了。”方虞忽然说，“不过我很高兴，您……你的妹妹好像并不打算让我的人生一直灰暗下去。”
钟磬听完，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自然知道方虞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他心灰意冷的日子里，有一个叫做钟情的女助理走进了他的生活。
……
她是个不是该庆幸，她的好妹妹至少用了谐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