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元沂眸色变冷,这个骆临川果然有本事,她回头看了眼平和剧院,就要上车,一个戴着礼帽的男人用手指敲了敲车盖,笑道:“不好意思,可以打扰几分钟吗?”

    元沂没有回话,安管家上前说道:“我家小姐不方便和外人交谈,你有什么事?”

    男人以微笑回应他冷淡的态度:“好的,麻烦先生了。我叫程骄,是州警察局刑警队副队长,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傍晚这里发生过一起严重的爆炸事故,死者的身份信息我不方便透露,但可以告诉先生,他非常重要。我们严查五河镇沿路监控,发现这位小朋友可能去过现场,是这样吗?”

    安管家乜了眼元沂,说:“程警官,今早有两名警察询问盘查,我已经说过小姐一无所知,还请你们不要再纠缠她。”

    程骄皱眉:“你是说,有两个警察来过?”他摸着下巴想了想,“那么,他们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隶属于哪里?”

    “没有,他们穿着制服。”安管家请元沂上车,“好了程警官,我家小姐体弱多病,受不住惊吓,我们要回家了。”

    程骄笑眯眯地拉住车门:“这位先生,我理解你的担心,但事关重大,我需要详细的调查,如果这里不太方便,我们可以去家里聊,住址是?”

    安管家盯着他,没好气地说:“清乐街13号。”

    “桃惺居?”程骄点点头,又问元沂,“我可以和你坐一起吗?”

    元沂眨眨眼睛,旋即露出笑容:“当然可以,您请坐。”

    “谢谢小姐,”他自然地进入车厢,“我忘记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元沂看着安管家的侧脸:“我叫元沂。”后者没有什么反应。

    程骄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本子:“今年多大了?在哪里读书?”

    “程警官!”安管家的语气有些生气,“我家小姐不喜欢和外人说话,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程骄说:“先生,我并没有让小姐去抓捕凶手,只是把她看到的都告诉我而已。”

    “那些景象对她来说很可怕,她不想再提起!”

    “什么景象?爆炸?还是杀人现场?”

    “你……”

    安管家表情愈发阴沉,元沂笑着打破车厢冰冷的气氛:“这没什么,程叔叔,是这样的,我看见一只漂亮的白色蝴蝶,追着它来到镇外,看到巨大的白光,紧接着我就不省人事。”

    程骄一一记下,又问:“当时你看到过别人吗?”

    “唔……”元沂陷入沉思,“好像是有,我不确定,爆炸让我什么也不看不清,尘土中似乎出现过一个人影,嗯……个子很高……太对不起了程叔叔,我应该还听到过什么,可是一想就脑袋疼得厉害。”

    “没关系小姐,你已经帮了大忙,身体要紧。”

    这时汽车停下,安管家说道:“我们到了,程警官。”

    元沂朝外看去,是处于镇中心一座两层小楼,门前站着两名守卫。

    程骄一下车就向两人道别:“多谢小姐的配合,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新的记忆麻烦小姐向我告知,告辞。”

    元沂接过名片,微笑着目送他离开,安管家迫不及待地说:“小姐身份危险,需要提防任何人,这个程骄未必是真的,我们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她说,“现在我们进去吧,也许他在暗处注视着我们。”

    安管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腿迈入小楼中。

    元沂打量楼内简约干净的装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随后到来的安管家说:“帮我准备一部手机,这名程警官态度很好,也许我能帮助到他。”之前她还担心这个世界没有智能设备,怕说漏嘴,看来多虑了。

    安管家躬身说:“小姐,手机会产生电磁波,对小姐的身体来说是致命的。”

    元沂微微一笑:“谢谢提醒。”

    说完,她顺手拿起一本书看,是有关地理的,其中有很多这个世界的奇山异水。

    安管家注视着这个女孩的侧脸,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开小楼。

    中午的时候元沂在小楼里吃了午饭,并没有见到安管家,她便去二楼眯了会儿,大概一个小时后,安管家来找她,说已经可以确定小楼周围的安全,建议现在就出发回家。

    元沂用手背托着下巴,凝视着他,过了会儿,她说:“这里挺好,我就住这里了。”

    “可是小姐,这里不安全。”安管家皱眉,“小姐随时有可能遇到危险,先生会担心的。”

    “如果我有危险,他会来找我吗?”她笑了笑,起身绕过安管家,径直下楼来到客厅,唰的声打开大门,深呼吸。

    “小姐……”

    “我好像丢了串手链,我们沿街找找。”

    “小姐,外面……”

    “走吧。”元沂看看他,然后双手揣兜出门,沿街向前走。

    安管家沉沉地呼了口气,抹了把脸,刚走到门口,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跑过来,贴着他耳朵说了几句什么,他十分歉意地对元沂道:“真对不起小姐,我家里突然有些事,得回去一趟,我会派保镖跟着小姐,也不会让他们打扰到小姐。”

    元沂温和地说:“没关系,家人最重要,赶快去吧。”

    她沿着马路走,市中心行人很多,大多步履匆匆;离中心远一些,则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商店与饭馆。回头看,那些保镖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仿佛害怕破坏她的惬意。

    元沂微微一笑,听见汽车鸣笛声,朝街的另一边看去,不知道是不是睡了觉精神变好的缘故还是她视力本来就好,她发现自己能清楚地看见对面电线杆上贴着的小广告上的字。

    她没多在意,想着哨子,应该能自己回来,不是所谓的“未来精灵”吗?总该有些本事。而她的话,得先处理安管家,事事被干扰被监视的感觉真不爽。

    元沂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她看见街上的行人与车辆出现了重影——一种白色的仿佛火焰燃烧的气体;很快连静止的树木和石像都有了火焰重影。

    爆炸后遗症?也不是没可能!她看得犯恶心,不得不靠在墙上休息;她一停下来,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头疼得厉害。

    元沂回头看,街上行人来往,那些保镖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反复深呼吸,脑中快速思索,是被下毒了吗?这里的食物和她从前的世界不同,真是味道有异她也很难尝出来。

    “小朋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一个瘦高男人强横地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放低:“叔叔带你去那边休息。”

    元沂挣扎了下,没挣脱,男人生拽硬拉地带她进入一条巷子,她猛地抬头看,看不清男人的脸,只有一团燃烧的白色火焰。

    火焰熊熊燃烧,周围到处都是白色火焰,她感到无比的痛苦,皮肤快要被烤焦,血管像是要炸开,似乎有上千只毒蝎子在叮咬她。

    恍惚间,她似乎回到现代濒临死亡的时候,那是一个混乱的世界,作为普通人的她连睡觉都睁着半只眼睛,小心翼翼,结果却被最好的朋友背叛,那种痛,不仅有身体上的,还有心理的。

    痛,真的很痛!

    她望着周围涌动的白色火海,心底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只要抓住这些火焰,就可以摆脱痛苦,只要抓住它们……

    “到了。”

    元沂被推搡着摔在地上,天旋地转中,她努力从嗡嗡的声音里分辨男人的话。

    “小姐,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不能活着,你只要活着,首领就不安生。放心,不会痛的,我会很快。”

    男人紧紧抿着嘴唇,环视周遭,拿出一把锃亮的刀子,犹豫了下,就朝着地上的孩子刺去。

    感受到刺痛的瞬间,元沂做出了反应,她赫然伸手抓住刀子,顿时双掌被割破,鲜血迸射出来。

    她一边用力握着刀子,一边注意余光里的白色火焰,缓慢的变成鲜红色,火焰跳跃得更加猛烈,只要……只要她抓住它们……

    “你……”

    男人惊讶她的力气,旋即加重力道,眼神怜悯:“小姐,不要挣扎了,就算你今天不死,明天也还是要死的,你不能活着,你真的不能活着。”

    倏然,元沂松开手,刀子直直刺进身体,胸膛立刻被染红一大片。

    “早这样多好,没有那么痛苦。”男人笑了笑。

    元沂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嘴角勾起笑容:“我抓住了,我抓住它了。”

    “什么?”

    她看向他:“你很少杀人吧?”

    男人愣住了。

    “这样是不能一刀致命的。”

    元沂收起笑容,右手猛地一挥,只听“嗖”的破空声响起。男人的表情还怔愣着,眼睛里渐渐失去光彩,一阵微风拂过,他的身体碎成三段,骤然倒下。

    “好、好可怕……”

    骆临川狠狠吞声口水,心脏狂跳不止,她本是意外路过,却见到之前遇到的女孩子,想去戏弄一番,没成想她身边有人,便鬼使神差地跟着。

    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和那股强大的、可以碾碎她的力量,那扑面而来的威慑,她会被轻而易举杀掉!

    骆临川再也待不下去,她得离开这个镇子,走得远远的!转身,一只尖锐的红色利爪对着她的眉心,如果她再快一点,这只爪子就会洞穿她的脑袋!

    元沂慢慢站起来,声音平静:“半个小时内见不到我的宠物,你知道下场。”

    骆临川汗如雨下,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

    “等一下,”她瞥了眼尸体,“把你的手机给我。”

    闻言,骆临川慌慌张张地掏口袋,手忙脚乱地把手机递过去,靠近她的时候连气也不敢多喘。

    目送骆临川逃似的消失,元沂歪了下脑袋,那悬在半空的红色利爪骤然抓向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

    她捂着胸膛半跪在地上,用手机拨通号码。

    “喂?哪位?”

    “程叔叔,我、我遭到了袭击,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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