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许久没有辰羽的消息,洛晚之也去过河边好几次也没见到他,不知这大殿下究竟让他去办何事,那日在军营里跟殿下讲话,以景皓辰对她的态度不难看出辰羽确实没有将两人之间的闲话告知于他,不然她说了这么多景皓辰的坏话,岂不是早就死八百回了,这么想来,这人确实不卑鄙。

    夜间,用过晚膳之后,她又在寝殿内研究药材,炼制丹药,之前扶伤膏的做法已经告知给北域的巫医,以后不光可以多多用于军中,也可流于世面,趁闲暇之余,还要更加参透些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

    好在这北域奇珍异草多,王上也允许自己制药,要什么药材都随手可得。

    一会儿在案前摆弄,一会儿走到炉火边扇火,一会儿又在丹炉前发呆,心里怎么都静不下来,干脆出去透透气,走到门口坐在石阶上望着月亮,她不知道自己会用洛晚之的身体到何时,会不会莫名其妙地来又突然莫名其妙地回去,可是洛晚之明明已身死,如果还没有帮她完成遗愿就返回到现代,又该如何?

    看北域朝堂上的局势,她随意的举动都能被人施加恶意,还如何提出让景皓辰放自己回去,到时候恐怕是对她的猜忌变为对大庆的揣度,惹来两国之间的祸事。

    只能寄希望于辰羽,他好歹是景皓辰身边亲近之人,有权在握,他如果能带自己回大庆,又不用偷偷摸摸,顺理成章也少了不少麻烦。

    洛晚之双手搭在膝盖上抱住双腿,北域的严寒真是一刻也没停过,正想着心事,突然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想什么呢?”

    抬头一看,男人一席黑衣站在眼前,洛晚之有些激动,“辰羽?你回来了?”

    “对,昨日回来的。”

    “殿下让你去干什么事了?”

    “不方便告诉你。”男人依旧语气冷淡,随之坐在洛晚之旁边。

    洛晚之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一番后,将他拉进自己的寝殿,玉碧正整理着床铺,刚好转身之间见公主殿中来了位陌生男子,还以为是刺客,大惊失色,惊呼道,“公主,这这这,是谁?来人……唔”

    不等她说完就被洛晚之捂住嘴,“嘘,别出声,他是我朋友,千万别出声。”

    玉碧瞪着眼睛,紧皱着眉头点点头,洛晚之这才松手。

    “公主,这大晚上,一个生得如此俊俏的郎君进入您的寝殿实在于理不合,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又要惹人闲话。”

    玉碧从小在权贵之家做婢女,向来是谨遵礼教,不敢有丝毫逾矩,处处提点着洛晚之的行事,这突然冒出一男子,孤男寡女实在不妥,更何况洛晚之还是有婚约在身。

    洛晚之哼笑一声,“你主子我,做的于理不合的事情还少吗?我们就是商量点事情,你去门口帮忙看着点。”说着便拉上玉碧的胳膊,将她送出门外,随手还给她递了件披风怕她着凉。

    玉碧皱着眉头,一脸不乐意,“公主,这……”

    “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

    终究还是没敢违抗主子的命令,玉碧只好气呼呼地出去。

    这事八字没一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洛晚之不想这么快就让玉碧知道,万一哪天真的需要冒险,她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最安全的。

    洛晚之拽着辰羽的胳膊落座,给他沏茶,“还好你还活着。”

    “怎么,你怕我死了?”

    男人神情穆然,有意又似无意,洛晚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总想掩饰点自己的情绪,提示一下他之前说过的话,用袖子擦拭了嘴角的茶渍后说道,“你说过,能带我回大庆,所以我希望你活着。”

    男人嘴角一弯,“如果只是玩笑话呢。”

    洛晚之不是没想过这句话的真实性,那日在军中询问,众将士根本不认识他,就知道辰羽或许并不是一个在北域有着至高地位的人,要么辰羽这个名字就是假的,要么他就是景皓辰秘密培养的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他要是没点权力,这王宫又如何能进得。

    他说话言之有物,惜字如金,也不像是会轻易许诺的人,可能是在北域待太久,没有人提过大庆,他是第一个在她面前提过跟他回大庆的人,不自觉就寄予了希望,“如果真是玩笑话,我也拿你没办法,只能另寻他法,但这王宫,我是一定要出去的。”

    “那如果我带你回去,达成你的目的之后,你还会跟我回来吗?”

    “当然,我肯定会回来,总不能让你背上偷挟公主的罪名吧。”洛晚之顿了顿,“不过,你真的能带出去吗?”

    男人愣了一下,饮了口茶道,“大殿下让我去大庆办点事,或许你能与我同行。”

    洛晚之两眼放光,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抑制不住的激动,握住了男人的胳膊,“什么办法?”

    男人低头看了眼洛晚之握着自己的手,又撇过头,“你无需多问,收拾东西,三日之后巳时,殿外会有马车。”

    洛晚之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便起身离开了。

    尽管开心,但是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就这样让自己跟他走,难道她也不用跟景皓辰和王上禀明一声?想想来北域一年多,景皓辰救过自己,在王上面前多次帮自己说话,跟他既有婚约,与他手下人就这样走了,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况且辰羽既然是他的属下,这件事情一定有他的允诺才是,走之前还是得亲自去见他一面,当面说清楚才行。

    次日起,洛晚之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制药,还写了很多急救的药方打算留在北域供有需之人使用,这次回去断然是要想办法让母亲入宗的,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她若耽误时间过长,北域宫中一定流言四起,而这些到时只能景皓辰一人承担。

    离开的前一日,洛晚之收拾了些东西让玉碧一起跟自己去见景皓辰。

    “殿下,颜安公主来了。”景皓辰寝宫中一侍女通传。

    洛晚之徐徐走来,身边的玉碧手上盛着一些装着丹药的瓶瓶罐罐。

    “晚之给殿下请安。”

    “免礼。”

    “不知之前给殿下的药服用后是否对殿下的腰伤有好处?”

    “有。”

    “晚之又准备了些给殿下送过来,”洛晚之从玉碧手上将要制成的各种丹药端放在一旁的桌上,“还有……”

    想到今日过来还是得跟景皓辰把话说清楚,他既然能允许辰羽带自己回去,自己便不能有所隐瞒,况且此行目的甚大,万一他给辰羽的时间有限,而自己还没达成目的,不能按时返回北域,也希望他能多给些时日。

    “殿下,晚之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要向殿下禀明,辰羽是殿下的手下,一定也是殿下准允他带我出宫回大庆,不管他用什么理由劝服的殿下,但有些实情还望殿下知晓。”

    景皓辰没做声,只是由站着变为坐着,一如既往高冷,不喜言谈。

    洛晚之便接着说道,“我的生母原本是丞相府的婢女,自我出生就被寄养在嫡夫人手里,我来和亲实属被迫,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我被封为公主和亲之后,那我的生母在丞相府就能被扶正,至少不用受制于人,一辈子受辱,可惜天不遂人愿,来北域前几日生母突然病重离世,而丞相府的嫡夫人本就不喜我母亲,用火烧了尸骨草草葬于郊外,迟迟不给名分,不能入洛家宗祠,可我母亲虽有隐疾但并不致死,我觉得此事有蹊跷,故而这次回大庆,便是想弄清楚事实,然后让母亲堂堂正正入宗,晚之不想借殿下的势力成全此事,有恐日后辜负于殿下,所以希望殿下能多给晚之一些时日,事成之后,晚之定会回来。”

    洛晚之哽咽地说出这些话,沈慕生在她的记忆里,得知云姨娘只是患有胃疾,根据平日里的症状表现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致死,却恰好在洛晚之和亲前几日病逝,必定有问题。

    景皓辰从袖口拿出绸襟本想要递给她擦拭,看到她已用袖子擦掉眼泪,便收回将拿着绸襟的手放于身后。

    或许是洛晚之思念母亲情切,也让景皓辰想到了自己已故的母亲。

    景昌灏曾经许诺此生只娶母亲一人,没想到当了王上之后,为了稳固势力,不得不再娶他族之女,导致母亲伤心过度,思郁成疾,继而染上病症后身体实在虚弱,早早就病逝,这也是景皓辰和景昌灏之间一直存在的隔阂。

    看似景昌灏处处扶持他,在他心中不过就是因为对母亲有所亏欠,而他母亲生前爱惨了父亲,交代过他长大以后要帮父王守护好北域,这么多年的征战,也算是在了却母亲的遗愿。

    面对洛晚之的心事,景皓辰没再过多为难,只说了句,“留住自己的命回来。”顿了顿,又说道“不然我没法向世人交代。”

    见他答应了,洛晚之又哭又笑,“谢殿下。”

    “不必谢我,此行辰羽有任务在身,也需要一个熟知大庆国情的人在一旁提携,这些时日我发觉公主身上有不同于平常女子的气概和智慧,有你在,辰羽成事也方便些。”景皓辰早就看出当日洛晚之是故意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讨要这个有损王威的赏赐,就是想让那些人知道她现在在王室的地位今非昔比,以后在王宫内才会便于行事,而她又仅仅是个女子,在北域无所依靠,没有任何势力,便不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嘴上抱怨几句,也不会真的奈她何,这是一步险棋,而她赌的就是王上的仁善。

    从那时便看出这女子除了医术了得,更是心思深沉,而她此番又愿意将自己的目的如实表明,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来向他辞行,更显真诚,让人不得不高看一番。

    随后,洛晚之把自己写的药方和医嘱一并留下,“殿下,这是我这几日写的急救药方,哪怕濒死之人,身染重疾之人也能凭着这药吊一口气续命。”

    “嗯。”景皓辰微微点头应合了一声。

    这一别,于洛晚之而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北域的一切人和事,皆是须臾之间,“晚之告退,殿下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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