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主人，他是谁？”管家机器人卡了一会儿bug，才会动作。

    它看向直接瘫倒在沙发上的程澄，期待着她能给它一个答案。

    程澄趴在一尘不染的柔软沙发上，拽了一个毛绒绒的抱枕过来，让自己趴得更舒服一点，慵懒地说：“他啊，跟你一样，都是智能人。”

    管家听到这样的答复，彻底急了，它膝行到程澄的身边，委屈巴巴地说：“主人，您有管家一个智能机器人还不够吗？我哪里做得不好，请您指出来，我今后会改正的——可是就算主人对我的表现不满意，也不能找个真人来替代我吧？我识别过了，他身上没有半点机械改造过的痕迹。”

    “哟，你识别得倒快。”程澄说了一句，就对着犹自站在门口的滕思良招手，让他进来，“玄关鞋柜最下面有拖鞋，自己换。”

    看到滕思良穿上了原主想要丢掉的黑色凉拖，程澄觉得，他的表现暂时还算让她满意。

    “一楼有浴室，在你的伤口能沾水之后，把自己洗干净再出来。”程澄给他指了个方向，意思很明显，接下来的几天，滕思良就要在浴室里吃住了。

    “得令。”滕思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还像个斗胜的公鸡般，路过管家机器人的时候，得意地对着它呲了牙。

    虽然这是程澄时隔多日后，终于回家的第一天，而且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管家知道它不该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但它更知道，有些事现在不说，将来再说就晚了。

    于是，等滕思良关上浴室的门后，管家机器人依旧不放弃地出声：“主人，血肉之躯的人类男性很危险，哪有我们智能人安全？您真的要将他放在家里吗？”

    “呵。”程澄笑了，“你是指跟你之前拆家相比吗？”它狂暴化的那次，可没少费她功夫。

    管家说不出话了，它的脸颊和耳垂都红了，不知道是不是CPU快烧了。

    程澄打开终端，在个人中心的购物记录里，将购买管家智能人的记录调了出来：“三个月的时间到了，我可以退货了。”

    相比于程澄带了一个男子回来，管家更不能接受的是，它要被她退货。

    “主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您不能这样做。”

    “是，你是没有做错什么，错的在我。你太有价值了，这个价格我负担不起。”程澄毫不走心地说着，在申请退款界面随便点了一个退款理由。

    客服很快传来了回复，说三天后上门接收，并重新评估使用磨损消耗。

    管家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但程澄突然感到小腹传来一股坠胀感，她三步并做两步跑去楼上的卫生间，没再管楼下的机器人。

    果不其然，她来月经了。

    经过了紧张的星际旅行后，回到住处，身体放松下来，经期也随着压力的释放而一并提前了。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

    于是，简单洗了洗，她就钻进卧室的被窝，睡觉去了。

    然而，程澄没想到的是，本该是一场十分解乏的睡眠，在睡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场景就在她家客厅，她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她脚下跪着的，是一脸虔诚的管家机器人。

    只见，管家机器人的胸前开始发出红色的光，光芒旋转着，每旋转十五度，程澄就感到自己脑海里轻微地刺痛。

    等到一圈旋转完毕，红光消失，她的眼前也多了个刚刚不存在的东西。

    有一道白色的灵魂体从管家机器人身上飘了出来，缓缓落到地上，单膝跪地，向程澄行礼：“参见少主！”

    程澄看着灵魂体和管家机器人相同的样貌，一时只觉脑海里更痛了：“你是什么东西？”

    “请少主原谅，我用了极端的方式和您产生链接，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被您送走。想不到少主您的精神力量这般强——”

    听这灵魂体的意思，“它”就是管家智能人，可是，人工智能怎么会有灵魂呢？

    不过，眼下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程澄现在很生气，她很想打人。

    她这样想着，管家的灵魂体上就真的挨了一巴掌，直打得它吐了血。

    程澄眨了下眼睛，她想，她也没想用多大力啊。

    “管家”被打了之后，它不觉得痛，反而还高兴地笑起来：“少主的精神力果然强大。”

    不行，还是不解气，她必须尽快脱离梦境，她要醒来。

    这样想着，程澄忽觉一股巨大的吸力自身后传来，等她再睁开眼，就已经回到了卧室的床上。

    现在是凌晨两点，终端火火闪着静音提示灯。

    程澄让火火打开夜灯，揉了揉惺忪的眼，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终端的消息。

    是柳拂晓她们给她回了消息，说她们已经到赫星了，让她处理完事情后也尽快赶去。

    此外还有些学院的群消息，程澄现在没什么心情看，她踢踢踏踏下了楼，一下楼，不等她喊，就看到管家机器人正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沙发旁。

    与她之前见到它时不同的是，它的衣衫似乎有些不整，就着昏暗的灯光，程澄发现，它的胸前那里似乎有些暗色的血迹。

    “你做了什么？”程澄甚至等不及走到它身边，直接站在楼梯上就大声问它。

    她的音量在平时并不算太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就显得很大了，直接把浴室里的滕思良也喊冒了头。

    滕思良似乎想出来，但他在触到程澄冷冽的目光后，把迈出一半的脚又收了回去。

    他将视线转向跪坐在地的管家机器人，在看到它胸口的异样时，他顿时紧紧地扒住了门。

    管家机器人的双目一凝，脑屏一个两个三个地往外冒，直铺满了整个沙发。

    与此同时，它身上的铁丝网也在松脱，很快就落到了地上，发出金属物落地的声音。

    “对不起，少主，我逾矩了，我借用了您的卫生棉条，把经血涂满了整个胸膛。”管家结结实实地，将身上的全部都展现给程澄看，“您想怎样惩罚我都可以，我只是，不想离开您的身边。”

    “你这是彻底赖上我了是吧？”程澄走到沙发前，看着一地脑屏的内容，咬牙切齿，“你也想学滕思良强买强卖？可是人家滕思良好歹还有点存款，让我小挣了一笔，你呢？你有什么？你有星币吗？”

    滕思良在那边听到程澄趁机“夸奖”了他一下，他的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连身下的伤都不觉得那般痛了。

    管家机器人回应程澄的，则是一块脑屏浮到了最上面，供她过目：“我没有星币，但是有矿。”

    脑屏上显示的是荒芜星系贝塔尔星的矿脉分布，比智网上能查到的还要详细。

    “我之前问过你，你不是说对荒芜星系不了解吗？”

    看到这么一笔巨大的财富摆在眼前，程澄的语气缓和多了。

    管家一看有戏，急忙解释说：“我确实对荒芜星系不了解，这些矿脉都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说是让我将来送给少主的礼金，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你母亲？她是谁？”

    “我母亲姓叶，是一名孕生技术博士，我对她了解得不多，我只知道，我是她第三百八十个实验成果之一。”管家的脑屏上有更多更详细的信息，程澄看得目不暇接。

    “等一等。”程澄决定先关注当下，“你一名智能机器人，哪来的母亲？照你的说法，每一个人工智能都有母亲了？”

    “不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并不能算完全的人工智能。”管家已经完成了契约，它在程澄面前早已失去了全部秘密，“我是人类灵魂和人工智能的结合体。”

    听到这里，程澄的困意立刻全部消失，她继续翻看它的脑屏，果然上面记录了这个叫“叶琉璃”的男孩被机械改造的全部过程。

    他是由孕生馆三百八十号胚胎发育而成的男孩，但在十二岁时因为身体各项机能无法达标，所以被进行了机械改造，如此数年多次，最终他的身体上下几乎全部被换成了人工智能，除了一个地方。

    那处被铁裤衩盖住的地方，还没有被机械置换。

    “你的大脑都被换掉了吗？”程澄适时地问出自己的好奇。

    “是，因为测试时突发状况，导致脑震荡，脑细胞大面积坏死，只能换了它。”叶琉璃说，“但是人类的灵魂无法完全寄居在智能机械中，母亲说我必须留下身体的一部分血肉，以供灵魂寄居，而男性那里的构造与大脑非常接近，她们就只给我保留了那里。

    “但是男性的那里也很脆弱，所以她们给我制造了这身连体裤，只等少主的血液打开，从而更好的服务少主。”

    “停，先打住。”程澄挖了挖耳洞，她怎么听着听着，就往下三滥的地方跑了？

    “事先声明，我对你的悲惨身世不感兴趣。不管怎么说，你未经过我的同意，就偷拿我的经血来解锁，这件事就足以证明你不够忠诚，不要说你拿一个星球的矿脉来换，就算拿十个星球的矿脉，都不够弥补。

    “虽然你私下解了锁，但三天后，该退货，我还是会退。”

    “这，这怎么可以？智能人与主人建立血契后，是无法再退货退款的。”叶琉璃真的很焦急，他急得快哭了。

    程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建立的办法，就一定会有解除的办法，如果实在解除不了，我还可以想办法将你销毁。毕竟，我看火火对你的智能芯片，也很感兴趣，把你送给它饱餐一顿，也不是不行。”

    叶琉璃这一次真的哭了：“求您，不要这样，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