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队

    足足过了半旬,李清和才从晋中返回。

    原是马家老奸巨猾,一开始她们暗中调查晋中军械生产厂子时,就受到了马家眼线的关注,后又听闻太原驻军军营暴发内乱,马家已开始收拾财宝准备逃离。

    到底是经营多年,眼线深广,消息传得这样快,气的李清和回太原驻军后又是一番严厉筛查。

    马家族长想的明白,这些年干的都是杀头灭族的买卖,不然也不会崛起如此迅速,迟早的一天罢了,只可恨没把王家拉下水,不然也不用如此狼狈逃窜关外。

    李清和因在太原城中呆了一夜,到底是耽误了最佳时机,到了晋中时,马家只留下了几个男子作为应付,都是带走嫌累赘的人罢了,李清和嘱咐几个手下去缴获马家带不走的房屋铺子田产等财物。

    李清和想到在驻营吃的亏,怒火难以平息,便一直领着兵士追到娘子关。

    马家那些人养尊处优多年,多是些脑满肥肠之辈,便是躲难速度也实在快不起来,竟真差些被她领的军队追上,又舍弃了不少男侍,和拖累行军的盾甲才得以在夏兵追击前出得关口。

    马聪与东胡合作多年,此次也是提前打点,因此一过关口,便有东胡兵马前来迎接助威。

    李清和瞧着对面蛮胡同马家一道向她耀武扬威,恨得牙痒,到底是射了一箭,命中马聪的坐骑,马小姐上一息还在嗤笑夏兵奈她们不得,下一刻便狼狈单膝跪地,还好有功夫傍身否则不定摔成什么狗爬样。

    只是此刻还在休战之时,事关国体威信,李清和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并没有再发令追击。

    李清和从张丽那边得知韩子忘伤势正在稳定恢复,到底伤了大腿筋脉,现下只能勉强下地行走,便打算继续让他留在太原休养,太原医士众多,比军中方便许多。

    回雁门之前她特意前来探望,顺便问他是否有话捎给母亲。她知道母亲与他私下有协定,只不便他人知晓,连她也不得而知。

    韩子忘胸有成竹:“让她记住约定就好,待我伤势复原,自会寻去。”

    李清和见他对自己也没有别的交待,正尴尬间,瞥见他的伤腿,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这是我从马家搜罗到的,让大夫看过了,是上好的祛疤膏药,你也许用得到。”

    她这好心寻药的行径被自家说的好似土匪一般,韩子忘还没笑话她,自己倒先面红耳赤起来。

    韩子忘倒没多想,他当初替她挡下暗器纯粹是为了给李牧一个交代,毕竟自己想当将军还需要她的大力支持,那枚暗器是冲着她的背心去的,真挨上一击恐伤肺腑,总不能头一次出任务就让她亲女在他眼皮子下受此重伤。

    不过这个小将军不似先前那般针对他了,也是意外之喜,他大方收下瓷瓶:“多谢你费心。”

    其实他对疤痕的看法早就被仁川同化了,因此根本不担心今后从军期间身上带有伤疤,疤痕是彪悍,骁勇的证明。既想当将军,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巧,皇家礼队在七月初七这日进了太原城,高头骏马,彩旗华盖,卫队都着统一的飞鱼常服,两个礼部女官身着圆领袍衫,戴着幞头,骑着骏马走在最前,百姓被拦在两侧观望,都在兴奋的指点:

    “这就是京都来的皇家卫队啊!”

    “听说王家也要去参选男侍呢,就是那个王公子呀,嘻嘻”

    “河东不知能选出几个侍君呐”

    “看见后头箱子没,装了不少财宝来,做女帝做侍君还是赚钱的买卖!”

    礼队浩浩荡荡的入了王家预备的看云台,那是一座照着避暑行宫置的大宅,临近永寿山,层岩飞翠,花木扶疏,主台为穹宇复阁,从上往下看,若琉璃巨海,光照一切,蔚为壮观。入选的选侍届时也一同入住此殿,再一道出发去京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仁川让星云晚间亲自跑了一趟看云台商议处理聘礼的事儿。

    星云的伤势不重,这些日子养伤已痊愈。但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就要把随选秀队伍来的聘礼处理掉了。主子看似神色淡然的吩咐,搞得她都不敢多问,只暗暗记下,私下又去寻星辰几人问个清楚。

    “王家的事儿出岔子了?”她诧然。

    “别提了!我原道是王公子有难言之隐,今儿个去看热闹才知道人家不要...呸呸呸!哪轮得到他要不要主子!”星辰愤怒到。

    她的声音因为气愤略有尖利,即便是在屋里与星云私话,还是被拄拐活动筋骨的韩子忘听了个正着。

    他原道是京中那位怕仁川在河东过于粗陋简朴,才特意携来这般多的宝物器具,哪想竟有聘礼这一说。听及此处,他哪还管得上附窗无礼之说,恨不得进去细细问个明白。

    “到底是什么回事,我走之前不还说要去王家提亲?”星云也气急起来,怎么听着还是主子被人拒绝了。

    “你就当没那么回事,你走没多久王大小姐来退信物了,主子找上门去都没见着王公子的面儿。”

    “主子回来后就一直呆在屋里不出门,韩公子过来养病她这才打起精神支应呢。”

    “哼,王家好大的胆子,王女的亲事哪是她们说了算的。”星云也不由得冷哼。

    “谭姐姐也这般说,只是主子的行事你也懂,她不可能用身份去压制王家。”

    星辰说完又好似看热闹一般,不屑道:“可笑的是,今天我才知道王家原是盯上了选秀,说到底还是嫌我们苏家门楣太低了,不知日后宫城得遇又会是怎样的嘴脸。”

    韩子忘听完五味杂陈,因这亲事到底是没成,他脑中还能留有一点清明,提着拐轻手轻脚离开了。

    王大哥..王明珏确实是人中龙凤,只是他没想到这才月余,仁川与他进展就这般快了,明明离去之时他两还是君子之交。

    他知道王明珏不似星辰口中那般看中权势之人,想必仁川心中也是明白的,但决绝如此,仁川还是去了王家。她是这样骄傲的人,也愿意用自己与生而来的身份为自己增色吗?

    他的心房像是被鹰之利爪攫取住一般,颤痛不已,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她。他还卑劣于自己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点也不想将实情告知王大哥,本来本来,他是想公平竞争的,毕竟他这样好,值得他敬重爱戴。

    但他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情爱就是自私不可分享的,今后若有机会便在其他方面弥补王明珏。思及他与马聪那日在厢房内的谈话,既然他走选侍的路子,显然是要走到最高位的,路还长着呢,总能还赠他一片爱护之意。

    入夜,月牙弯弯,有情之夜,徒增许多伤心人。

    星云轻装去了看云台,接应的女官自是识得这位王女身边的得力女侍,客气迎接入了内院。她是女帝派来专门为王女操持皇家下聘规矩礼仪的,来的这样匆忙,虽不能如京中那样大办,该做的礼数总不能废。

    还没来的及委婉的问清是哪家的公子,星云便一脸愁容忧色: “大人快别提这样事儿啦。”

    女官陈秀在礼部做了三年,如今是个礼官,听星云哀叹诧异道“这是怎的了。可是王女有...?”

    星云猛掐一把大腿内侧,眼眶跟着红了掉了两滴泪: “哎,王女很好,是看中的那个公子呀,他命薄,前些日子去了。王女忧思过度,将将好了些呢。可不敢再提这亲事了。”

    陈秀大惊,也跟着哀叹两声,但她更愁着聘礼的事儿,毕竟碍着贵人眼儿也是不行的: “哎,这公子也竟这般没福。但现下可怎么是好,这一堆财宝物事,也不能再运回京城了,王女见不得,女帝见着更是要不喜的。”

    星云见说到正题,赶紧接过话茬: “就是这个道理,我与王女提了一嘴,她只说随我们处置,王女身侧几个得力的侍女相商过,不如就地买卖算了,好在当初没要什么御赐的宫造内物,多是些罕见的值钱玩意儿。大人您看?”

    陈秀心想你们都定好了不过是找我走个过场,但她也不想担责便道: “王女同意便可,只是还得走个章程,不如让王女出个手信,我们也好照办。”

    星云暗赞这个女官是个守规矩的,这样最好,也不怕她私自贪墨,她从怀里掏出临行前仁川交予她的信件,陈秀见着有王女的印章,便也不再疑心,开始愁拍卖的事儿,她们带的人手不少,只是拍卖这事总不好京都的人出马,还得寻个商行处理才好。

    星云知她人生地不熟有些为难,主动道: “太原丰饶,王家就很不错,不如让王家少主主办此事,她家指定也要买不少呢。”星云也堵着一口恶气,原本就是要赠与王家的礼品还得他家操持买卖,甚好甚好。

    陈秀细细查看聘礼的单子: “正是正是,亏得是来了太原,否则还要担心出不了手呢,这些琉璃器具在京都也多的是贵人争抢。”

    她与星云细细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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