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时间

    程希特意赶在上班之前将鱼挪进了鱼缸里,她看着它们不管被扔进哪片陌生的水域,都能欢快地游来游去,拍了拍玻璃壁,笑道:“希望我下班回来,你们都还活着。”
    检测一个鱼缸的生态链是否建立平衡了,鱼下水头一天的存活率至关重要。若她下班回来,鱼一条不落地好好活着,那这个鱼缸基本算养成了。
    昨晚,魏成意跟她说机票订好了,4天后的上午10点那班,她不用起早床,到了惠州,从惠州回宜阳,也不算太晚。程希想了想,又让他提前了一天,说家里太久没住人,应该蒙了不少灰,想早点回家做个卫生,再拜访下街坊邻居,感谢他们这三个月替自己看房子。还说,程爸那也要去一趟,太久没看见,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最近几天常想念他。
    魏成意点了下她的鼻子,笑着调侃说将将才30岁的人,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听从地将机票改签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直面离别了,程希虽显平静很多,但说着说着情绪还是低落了起来。魏成意见她红了眼眶,忙将她拥进怀里,强忍不舍安慰她,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分别了,下次见面第一件事就是领证。
    程希被他逗地噗嗤笑出声来,说好。
    好歹相处了3个月,广州这边的同事们也都有些不舍,中午点了一桌外卖替程希饯行。程希差点又要落下泪来,哽咽着说以后他们去惠州玩一定要记得顺路去宜阳看看她,还说宜阳虽然很小,但真的很美,欢迎他们常去。
    主任带头举杯众人跟着举杯,一起敬程希一起向她告别。这三个月里,程希向他们展现出一个小城市里坚韧不拔奋发图强任劳任怨,不输任何大三甲的精神面貌,值得他们敬这一杯。
    程希心潮澎湃,仰头一口饮尽杯中水,下午他们还要上班,哪里敢喝酒。放下水杯,菜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呢,手机响了。她掏出一看,小声嘀咕道,陈一突然打电话做什么?
    等程希接完电话回来,聚餐都差不多快散场了,其实她真的没讲几句话,只能说医生们吃饭速度都快。还在扒饭的同事见程希进来,忙招呼她赶紧吃,说一会就要收拾了。程希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应了声好,拿起碗筷麻木地往嘴里塞饭菜。
    大卫不愧是在外国长大的人,热衷于办派对,知道程希快离开了,第二天拉着魏成意早早下了班,在家里给程希举办了个小小的告别派对。
    林舒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也吵吵着拉着杨秘一起加入了。大卫横抱胳膊,一只脚故意拦住半边门,斜眼道:“你来干嘛?我又没邀请你。”
    林舒白眼一翻,“这是成意哥的家,用得着你请?”说罢,一把推开他,拉着杨秘就往里冲,走出老远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庆祝那个臭女人离开成意哥身边的派对,我当然要参加啦!”
    “林舒。”魏成意拥护着拉过程希拥进怀里,沉下脸不怒而威。
    林舒就当没看到,脸上鼓起两个圆滚滚的肉团子,像只小仓鼠,狠狠瞪了程希一眼,拉着杨秘气冲冲走到别处去了。不多会,就听见她惊叫一声,“啊!小猫咪!成意哥,你哪儿来的小猫咪啊?好可爱~”
    “你程希姐送我的。”只是提及程希二字,魏成意脸上便洇晕开笑容。
    “哼,她才不配做我姐。”
    “那就做嫂子。”大卫抢答。
    “你要死啊!”林舒大叫一声,作势要扑过去,被杨秘一把拉住了,“舒舒,想不想摸杏杏?我给你抱过来。”
    “好~”林舒眉开眼笑。
    又过了一会,抱着杏杏四处闲逛地林舒又刺啦啦惊唤了一声,程希揉了揉耳朵,觉得自己来到了儿童乐园。
    “哇!这鱼缸好漂亮啊!”
    “也是你嫂子送我的。”魏成意嘴角的笑更深了。
    “哼!我要捶烂它。”
    “那成意也会锤烂你。”大卫抱着胳膊漫不经心道。
    “那我下一个就把你也捶爆!”林舒又化身一只愤怒地小鸟。
    “你已经烂掉了,一坨死肉还怎么捶爆我?在梦里吗?”
    “.......”
    杨秘扯了扯气地说不出话来的林舒,小声道:“好啦,舒舒,陪我去花园转转吧。”
    程希看着被半拖走的林舒,拉过魏成意咬耳朵,“大卫的中文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吧...”
    过了一会,平叔与武斌勇斌捧着束花也来了,他们仨是程希邀请的,程希说既然办派对嘛,自然是越热闹越好。在广州这边她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亲人,魏成意便是她的家,他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便是她的家人,自然是一个也不能落下。
    琼姨自然也来了,只不过一直呆在厨房忙活,没闲下来过。平叔打了个招呼便进厨房帮忙了。勇斌第一次做献花这事,显得很是拘谨局促,一张嘴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来,最后还是武斌接过花束,大方递给了程希。
    程希捧着花还没开心几秒,就被林舒冲过来抢走了,说什么她喜欢这束花她想要。杨秘瞧了一眼魏成意的脸色,又从她手中将花哄走还给程希,拥着她继续朝小花园走去,边走边听杨秘柔声道:“明天我送你束一模一样的。”
    众人吃罢饭,琼姨又摆上小点心,茶水。可大卫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开香槟地机会,将派对的气氛推入了高潮,大家一人手里执杯酒,举高敬向程希。
    “祝小希小姐一路顺风。”
    “祝臭女人再也不来。”
    武,勇,杨,李夫妇:“祝程小姐一路顺风。”
    魏成意淡淡扫了林舒一眼,看着程希的眼睛,柔声道:“祝我们永不分离。”
    离别前夕,程希在卧室里收东西,魏成意走到身后,拥住了她,很不舍得拿头蹭了一下又一下。
    “这些夏天的衣服,带回去也过季了。小希能不能留在这儿,回去我给你买新衣服寄给你....”魏成意的声音闷闷的,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
    程希转过身,回抱住他,笑道:“行啊,用旧衣服换新衣服,我不亏。”
    “戒指也带回去好吗?它能提醒你是个有夫之妇,离其他男人远点。”
    程希“噗嗤”笑出声来,“更没问题啦,万一哪天被你抛弃了,我拿去能卖不少钱呢。”
    “小希....”
    “好啦,逗你玩呢。”
    程希被魏成意拥着向后连退几步,最后退无可退一屁股落回床上,魏成意压在她身上,头埋在颈间说道:“小希,等我过去接你。到时我去拜访伯父伯母,得到他们的许可我们就去领证。”
    程希轻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滚下一滴眼泪,“好,我等你。”
    魏成意伸手关了灯。他知道程希害羞,只愿意在黑暗里与他赤裸相拥,他想要抱着她,向更远更深的地方走去...
    本来说好,魏成意陪送她到机场,可昨晚杨秘打来电话,说一直约不上的曹老先生终于松口同意明天见面了,时间就定在9点左右。
    程希问是不是和研究院有关?魏成意点了点头,说最近进展很顺利,那个人是举世闻名的学者,若能得到他的坐镇指导,研究院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之后引进相关的学术人才更是易如反掌。
    程希看着他脸上松快的表情,笑得很是开怀,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柔声道:“真好,你这儿终于舒展了...”
    魏成意问程希会不会怪他,程希笑着横了他一眼,说为他骄傲都来不及,怎会怪他?魏成意也跟着笑,说其实他知道她不会怪他,可不知为何就是想问。也许是近来的日子,不论哪方面都顺利地有些不真实,反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程希调侃他有被迫害妄想症。魏成意笑了笑,没顺着她的话,只说寄了些腊货到桃园,估计她到家差不多就能收到。
    离别当天,程希与魏成意一同醒了。魏成意说时间还早,让她多睡会再起床,程希摇了摇头,说想给他做顿早饭再走。
    一碗简单的青菜鸡蛋面,两人都吃地格外香甜。吃罢饭,魏成意端着杯咖啡边喝边看程希逗杏杏,逗完杏杏又跟着她来到鱼缸面前,看她喂鱼。
    “这鱼每天喂一次就够了,千万别喂多,否则会把它们给撑死了。”程希转头交代道。
    “知道啦。小希放心,等你再回家,它们一条都不会少。”魏成意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
    “要记得按时吃饭,少熬夜。”程希又交代。
    “好,我会牢记的。”魏成意眼睛笑弯成天上的月牙儿。
    “嗯...去哪儿都把武斌跟勇斌带着,别再只身犯险了。”想起初次见面的惨状,程希忍不住剜他一眼。
    魏成意含笑点点头,“好。”
    “还有...”
    “好啦,小希,我得走了。还有什么,小希留着改日慢慢跟我讲。”
    程希双手捧住魏成意的脸,深深看了几眼,松开手,笑道:“去吧去吧,祝成意万事顺利。”
    “好,谢谢小希。我会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分享给小希的。”魏成意在她眼角留下一吻,便转身离开了。
    程希一路送他到门边,直到关上门那一刹,身子才似站不稳趔趄了下。
    去机场的路上,李平频频回望,程希从窗外收回目光,迎上他,笑道:“怎么啦,平叔?”
    李平从后视镜里挪开目光,眼睛注视着前方道:“程小姐什么时候再来广州?”见程希只是望着他,未说话,又接着补充了句:“有您在,魏总很开心。”
    程希本就憋忍泛红的眼眶此时彻底红透,呼吸中带着丝鼻音,她哽咽了几下,才道:“等过段时间我忙完了就来。”
    李平捕捉到了那丝鼻音,又从后视镜里看了过来。程希赶紧收回眼泪,笑了起来,故作潇洒道:“分别嘛,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些不舍。”
    下车时,程希仍然不等李平开门就自己下车了,李平也下了车,走到程希面前,想送她最后一程。
    可他所有的话都在女儿在世时说完了,此时嗫嚅着嘴唇显得有些无措。机场空旷,风总是很容易就吹了过来,吹到他头发上,将鬓角的白发随着黑丝一起向后扬。
    道别珍重的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起,再见二字更是永生不愿再提起。
    女儿去世前,一双手冰凉,没什么力气,却挣扎着露出抹笑容,还说了声,爸妈,再见。
    程希当然也知道那句遗言,她拉了拉李平那双布满记忆伤痕的手,将他从无限回忆中拉了出来,笑笑道:“平叔,咱们不道别,人生处处是重逢,生若不能重逢死亦重逢。”
    “只是还望您与琼姨平时多照顾点成意,他想去哪就麻烦您送他到哪,然后再好好将他带回家。成意胃口小,又容易胃口不好,替我跟琼姨说一句,要麻烦她多费心了。”
    程希松开了手,朝前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冲着仍纹风不动的李平挥了挥手,“平叔,回去吧,去成意那吧,别送了。”
    她一直挥手,不断挥手,风从她的指尖滑过,送走了李平。程希回过身,没入人潮,只是刚走了两步,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攀着墙壁哭地直不起腰,路人纷纷测目,只觉她像一个走失的小孩。
    等魏成意看到书桌上那封信与那枚硕大的戒指,发了疯一般追到机场时,程希已经在去往云南地路上了。
    那天陈一在电话里跟她说,宋远清跟爹妈大吵一架,毅然决然辞了职,跑去广州见了她最后一眼,躲云南去了,现在谁也联系不上。
    “程希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能去将他带回来吗?”最后一句,陈一叹了口气跟她说道。
    程希终于明白,为何那日宋远清的眼底总藏着丝淡淡的悲伤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为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总是一副忍不住要哭出来地模样。
    他为她做了太多,又得到了太少,她该拿什么来偿还这一切呢?
    下了飞机,程希拨通了宋远清的电话。接通后,程希只说了一句话,她说,喂,远清,我现在在云南,你在哪儿?我带你回家。
    宋远清终于还是露面了。
    他望着站在他面前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程希,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眼泪滴到胡须上,像一个假扮大人的小孩丢了糖。
    “你跟我回宜阳了还回广州吗?”宋远清哭着问。
    “不回了。”程希也落下了泪。
    “你为什么要哭?”
    “因为再也不能回广州了。”
    魏成意告诉她要跟唐婉一起上综艺当天,魏国雄来找过她。
    那天,她正在写资料,突然接到一通陌生来电,医生常能接到病患的陌生电话,于是想也没想便接通了。
    “是程希程小姐吗?”
    不知为什么,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这声雄浑低沉的陌生男声,她的心没由来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要否认自己的身份。
    那边见她迟迟不回话,莫名笑了声,兀自接着往下说:“程小姐很聪明,看来已经猜到我是谁了。电话里多有不便,我的车停在你们医院楼下,烦请程小姐挪个步,见面一叙。”
    怔愣间,她只觉手脚冰凉像浸在寒天冰水里,还未反应过来,就听他接着悠悠道:“我知道成意给你派了个保镖,我希望这件事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要让他烦心。”
    她魂不守舍走出办公室时,并未看见勇斌的身影,便猜想他去了洗手间,于是赶紧给他发了条短信,说她帮教授跑个腿到实验室拿份资料,一会就回来,让他就在科室等她就行。
    这样的情况,勇斌见了很多回,等他回“好”过来时,她已经在电梯里了。
    魏国雄那辆车实在很好找,硕长蹭亮犹如海上鲨鱼。她被邀请坐到了魏国雄身旁,前面是两位鹰扬虎视的保镖,再前面坐着位目不斜视的司机。
    “还需要我做自我介绍吗?程小姐。”
    魏国熊身材保持的很好,着一身修身墨色西服,配根条纹领带,矍铄的脸上依稀能辩出成意的鼻梁像他。她暗暗想,大抵成意更像他母亲多些。
    “不用了,我知道您是成意的父亲。‘伯父‘您肯定不乐听,我就唤您魏先生吧。”
    魏国雄没料到她会如此淡然,略感意外地笑了起来,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也瞬间消了大半,不置可否道:“时间很珍贵。我不浪费自己的,就是不浪费程小姐的。我长话短说吧。”
    她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那夜成意半途离席实在不像他的风格,我从那时便知道了你。男人嘛,都是这么过来的,成君向来爱玩闹,我也没当回事,毕竟只是一时兴起,做父亲的不需那么严格,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等新鲜劲一过,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魏成意眼睛淡淡扫过她,露出些许不满,“可是你不该打成意婚姻的注意。小婉跟他父亲说,成意拿上综艺一事胁迫她跟她做了档交易,说希望事情结束后,由她主动在大众面前提出分手一事。那份合同我也看过,署名的确是成意的字。”
    她正欲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被魏国雄挥手打断了,“不急,听我说完。我查到一年前成意是你救下的,也查到半年前他给你户头转了笔钱,虽不多,但我想是笔酬谢金。程小姐,若嫌这笔钱太少,我可以加点,但做人胃口切莫不可太大,妄自吞下自己塞不下的东西,只怕最后连怎么死地都不知道。”
    似说地有些渴了,魏成意接过前方递过来的茶杯,润了润嗓子,问了句:“过了多久了?”
    “5分钟,魏先生。”
    魏国雄点点头,自言自语低声喃了句,“加紧点吧。”又看向了她,“程小姐这招隔山打虎使地很好...”
    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你们有钱人想问题都这么复杂吗?”说罢,似觉无力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您的来意了。我可以答应,钱我也不要,我只有一个要求,魏先生若能答应我,我便能答应魏先生。”
    魏国雄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程小姐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要求呢?”
    “自然有。”她不卑不亢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成意爱我便是我的资格。”
    魏国雄又喝了口茶,面容瞧不出什么变化,但埋在茶沿处的眼底暗沉了许多,不徐不疾道:“程小姐的父亲是白手起家,像这样靠自己在小城市小有成就的人,最注重颜面了,若我直接将程小姐爆给各大新闻部,不知程先生一夜起来发现女儿变成人人喊打的小三,会作何感想。”
    “程小姐母亲目前无着无落,一直靠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间谋生活,这样的女人一般都视钱如命。我可以将程小姐看不上的那笔钱转送给您母亲,让她替我将事给办了。只是不知,闹成那样,程小姐的工作单位是否还能容得下你。”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无所谓潇洒道:“怕什么呢?您应该也查到我与父母感情并不是很好,独自居住多年。我完全可以不管不顾拼死嫁给成意,依照他的性格,他所拥有的一切定不会存私心,与我共享,到那时,我拿着他的钱,再将我父母送出国,远离了那些流言蜚语,我也嫁得不错,您觉得他们还会在意这些吗?”
    魏国雄抿着嘴,沉默不语。
    “我想要的,很简单,魏先生轻松就能做到。”
    “什么?”
    “帮成意将研究院一事做成,支持他直到有成果。”
    魏国雄盯着她的眼睛,来回审视着,她不避不躲,大方回迎上去,继续道:“成意想做的这件事利国利民,您不该为了一些私利而误了这样一件大好事。不论成意想跟谁结婚,那都是私事一件,如何能跟这百年后都值得世人为之称道赞颂的事相比。岂不是愧对了红色企业家四个大字?”
    “魏先生,先大家后小家,不是吗?”
    说罢,她定定看了魏国熊一眼,见他眼神未有闪躲,便知这事他应下了,起身开门就离开了。
    她走后,魏国雄从一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底渐渐弥漫上一丝笑意,只是嘴角又充满了无限无奈,幽幽道:“陈颂,今日我竟被个小丫头给教训了通...”
    “是啊,魏先生,她性格很好。”那司机回道。
    “可惜了,生在平凡人家。”
    “是啊,可惜了,魏先生。”
    “多久了?”
    “十五分钟,魏先生。”
    “走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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